离宫薄室狱。
阿姁素衣披发,罪人装束,跽于草席上。一见千岁入,即笑道:“权当我错了,阿兄请勿唠叨我。”
一副不肯悔改又不听教训的样子。
千岁望着她,不知说什幺好,半晌道:“司马阿婆很生气。”
阿姁不以为然,“她生什幺气,该庆喜才对呀。”
“庆喜?”
“她一直不赞成阿兄聘我为妃,而今有理由黜落我了,如何不喜?”
“姁姁,阿婆很疼你的。”
“比疼阿芹差的多呢。”
“你我之婚,她本已首肯了。”
阿姁明眸睐他,“那是因为阿兄坚持吧。”又笑,“她其实也是白担忧,妃不妃的,我不介意,做阿兄小宠也很好。”
小宠二字,自她粉唇吐出,烫得千岁耳红。
他轻叹一声,“你做事,大概有自己的道理吧。我想理解,然而不能。”
阿姁笑嘻嘻,轻快地说道:“阿兄只宠着我就好了,不必理解。”无聊地打个呵欠,“我还要在这里待多久?阿兄未至时,她们对我念了一个时辰的女则女戒,声气恶劣。”
千岁看看一旁冷面肃立的薄室令与女史,“你知不知自己惹了何等祸事?老先生们痛惜风化,吵着要天子赐你白绫呢。”
阿姁惊讶,“何至于,玩笑而已,谁因此受到了什幺伤害?”
千岁道:“你自己的名誉受损最巨。姁姁,名誉很重要。有些事情,阿兄亦无能为力。”
阿姁想了想,“可以当我疯了。”
千岁苦笑,“是当你失心疯。”
“所以,”阿姁环顾四周,屋宇破败阴暗,讥诮地问:“疯子要关起来幺?”
千岁亦不忍,“姁姁,我对你狠不下心。然而,你确实需要管教。这里的女官庄严正直,或许她们能让你明白些俗世的道理。”
阿姁笑起来,“阿兄,这是宫中,皇后害我怎幺办?天子来奸我怎幺办?”
薄室令与女史闻言,目中掠过厉色。
千岁有喝斥她的冲动,按捺再按捺,语调仍平静,然神色不复温和,“姁姁,还嫌自己闯的祸事不够幺?你这样,我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阿姁无所谓地笑笑,“在意名誉之人,行为未必高尚。既如此,阿兄往后珍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