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了?”陆盛泽面色如常地走到辛伊面前,低声询问。
他穿着硬挺的黑色西装,系着暗红领带,一身精致清高,与这凌乱狼狈的包间,形成巨大反差。
他气场强大,走过来,周围的人不自觉散开了些。
顷刻间,现场仿佛只剩下辛伊和他们姐弟两人。
“刚出院,就跑来跟人喝酒,不怕难受。”陆盛泽伸手,将辛伊额上凌乱的发丝规整。
干燥柔软的指腹,划过她的脸颊,上面有微红的指印,陆盛泽摩挲着,目光一沉。
辛伊这时是一头刚被围攻过的小兽,浑身应激戒备,偏过头不让他触碰。
她瞪着他,若对陆盛灵以牙还牙,陆盛泽和其他人肯定都会拦她,不如就……
辛伊扬起手。
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巴掌印落在了陆盛泽的脸上。
本就诡异的氛围更像是凝固了一样,众人都怔愣了好一会,等着看辛伊怎幺收场。
“你们先出去。”陆盛灵现在知道让人看笑话不好了,向方圆使眼色,赶人离开。
陆盛泽冷眸往人群中一扫,唇角扬了扬,好像并没有因为被扇了一巴掌有什幺失态愤怒,泰然自若。
“急什幺?”他手指点了点桌上酒瓶堆,“把酒喝完了再走。”
他一看就知道,这种局辛伊喝下的酒,多半是被灌的。
他目光落在任新智身上,手抚过眉角,皮笑肉不笑:“老同学,好久不见了。”
任新智头往脖子里一缩,干笑解释道:“陆总…其实今天这事,你姐姐阿灵本是好意,就为了消仇解怨,谁知道闹成了这样,大家都不是故意的。”
陆盛泽压根没听他说话,自顾自拎过一瓶酒,在手中转来转去看了下标签,“白兰地,味道还行。一人十瓶,算我账上。”
大家都是生意场上混的,无论事业规模大小,多少和鹿鸣集团有点业务往来,这面子不卖不行。
可真喝的话,一人十瓶,能给人喝死。
任新智是个见风使舵的机灵人,笑脸盈盈地向辛伊拱手:“嫂子,今天真对不住。十瓶我确实奈何不了,不如我直接吹一瓶,算给你表演个绝活儿,今天的事咱们就翻篇过去?”
他正要拿酒,却被愤愤不平的方圆伸手摁住。
“陆泽,你明明都听到她说的话了!她那样污蔑阿灵,你还护着她?她妈妈癌症去世的,也要赖在阿灵身上。她爸爸……”
方圆对这件事情说不清楚,但她相信法院的判决,强奸就是强奸。
辛伊怎幺能做到的,对受害者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
“阿灵是你姐姐,你为什幺非要帮着一个害她的外人?我不明白……”
方圆是个炮仗脾气,她有件事情一直压在喉头,陆盛灵曾叮嘱她不能对任何人提起的。
但她今天实在忍不住了:“辛伊这种没心没肺的女人到底有什幺好的,她就是为了钱才接近你的,值得你抛弃家庭,背弃亲人,为她自杀?”
她说什幺?众人怀疑自己的耳朵。
这句话,比辛伊刚刚扇陆盛泽的那一巴掌还要令人震惊。
陆盛泽自杀。
这五个字组合在一起,就挺魔幻挺令人费解的了。
为了辛伊?
更像是一个世纪笑话,所有了解当年往事的人,都觉得根本不可能。
包括辛伊本人。
她迷茫地瞥了眼陆盛泽,昏暗灯光下他的神色,竟有一瞬的……脆弱?易折?或许是她看错。
陆盛泽也正回眸来看她,目光相撞,他眸色如一簇森白月光,幽幽照在她的心头上。
是假的。方圆胡说的。
辛伊已经在心底下了结论。但不知为何,心上却涌起一阵潮湿。
陆盛泽从来不会对别人解释私事,他冲方圆扬起一抹冷笑:“我和你没那幺熟,我的名字是三个字,你别叫错了。”
方圆气极,骂了一句x的大傻逼,狠狠地剜了一眼辛伊,拍门而去。
陆盛泽的回答,被伤害更深的人是他的姐姐。
陆盛灵之所以会扇辛伊那一巴掌,不是为别的,正是因为她诅咒陆盛泽早逝。
不然她是不会动手的。
陆盛灵是陆盛灵,即便怒火冲顶,也不会像方圆那样吵闹骂人,狠掐着自己手心,还能一如往常地笑出来。
完美的微笑挂在她姣好的面容上,明明笑着,却很难让人生出亲近之感。
在会所里闹完一通,出门已经日落黄昏。
陆盛泽未送辛伊回去,他还有工作要忙,给她叫了车,让她自己回去好好休息。
结婚以来,辛伊第一次生出了要和他聊一聊的想法。
她上车前问他:“你什幺时候下班回来呢?我等你。”
陆盛泽注视她良久,目光压在她的眉眼之上,只说了:“会很晚。”
辛伊坚持:“无论多晚,我都会等你。”
陆盛泽没再说话,敲了敲了车窗,示意司机开车走人。
汽车驶入车道中,城市的路灯刚刚点亮,微凉晚风灌进车厢,电台里放了一首梁静茹的老歌。
辛伊从侧边镜中,看着黄昏中陆盛泽高大的身影一动不动,逐渐变小,变小模糊……最终不见了,只剩下天边一卷乌金残云。
“我爱不爱你,爱久见人心。”那首歌是这样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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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问更新频率。
抱歉,我没办法保证一个准确的数字。
或许等这阵三次元的麻烦事忙完了,能恢复日更。目前的话,两三天一更吧。
无论如何,谢谢大家的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