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残冬,阿姁与千岁在伊雒之原度过。
春来,司马太妃亦到离宫养憩。在太妃之园亭内,阿姁又见到萧皇后。她早就疑心太妃,至此终于获得证实。
“姁娘,陌上紫花地丁繁茂,我们到伊水上泛舟?”萧皇后目光闪烁,打量着她的孕肚提议。
阿姁擡目,沉静地点头。
芷芷、笙笙欲相伴,萧皇后制止她们,“小舟舱室局促,有我的婢子跟着就好。”
阿姁含笑吩咐:“一会儿我倘或不回来,你们及时报与阿兄知。”
萧皇后尴尬,“我难道还会害你?”
阿姁道:“所求不遂,难免恼羞成怒。”
这女孩言行无忌惮,萧皇后真有些怵她,一时踌躇起来。
阿姁不耐烦地问:“还要不要去?”
危机迫在眉睫,萧皇后不得不硬着头皮答:“去。”
伊水两岸,连比是王公贵戚之别墅名园。桃才苞,柳初烟,紫花遍陌,时有红尘香车过往游赏。
孤舟行水上,直出了别墅区,河面洋洋更开阔,岸上桃柳渐为芦荻野荷取代。
萧皇后不复迂回,直言相告,“钱贵妃亦有身孕了。”
阿姁眉目不觉一弯,开口专戳她痛处,“若她一举得男,阿萧尔将如何自处?”
萧皇后厚着脸皮道:“你结珠在她之先,陛下至爱你,有意承认这个孩儿。一样是为妾,天子御妻总更高贵。”
阿姁扬眉,“是幺,我怎幺觉得都是小妇?”
萧皇后的耐心耗尽,压抑不住的鄙夷冲上喉头,脱口而出,“凭你,也想做大妇?”
阿姁摆首,“大妇难为呢,老公欲奸哪个,还得帮忙按住手脚,窝囊甚矣,不好玩——”
萧皇后猛地扬手,掴她一掌。
阿姁乘势滚落水中,不挣不扎,衣袂飘飘,缓缓下沉。
萧皇后惊恐地站起来,“阿姁,阿姁!”
碧波渐次平静。
萧皇后无措。
忽然哗地一声,阿姁冒头出水,顶着一头一脸的晶莹水珠,扶着船舷对她笑,“我不见了,你回去怎幺交代?”
春水刺骨寒,况她还怀有身孕。
萧皇后连忙伸手,“快,快上来。”
阿姁甩下一句话,“你且愁去吧。”复入水中,从此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