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后的第六年,白之熙出了一次长差以后回到家,已是深夜。
走廊上给她留着一盏夜灯,打开冰箱,里面照例放着准备好的夜宵,微波炉热一下就能吃。
白之熙在飞机上吃了难吃的飞机餐,觉得没什幺胃口,只是给自己倒了杯牛奶热了喝。
家里静悄悄的,一如既往的整洁到变态,餐厅客厅里没有一粒玩具的踪迹。
她脱掉外套上楼洗漱,等终于洗去一身风尘仆仆,她走到大女儿的房间,打开门。
少女粉的大床上睡着三个人,大女儿和小女儿睡在床的内侧,吴若桥侧睡在床外侧,小心翼翼地护着两个孩子。
四岁的大女儿和一岁半的小女儿头靠头睡得像两只小猪,嘴角带着微笑和亮晶晶的口水。
借着走廊昏暗的光线她这才看清,吴若桥头发上还绑着一两个粉色的发夹,指甲被涂成乱七八糟的粉色还没来得及洗。
她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探身把小女儿抱到隔壁房间有围栏的小床上,又把大女儿也抱到隔壁房间的大床上。因为没穿拖鞋,期间踩到好几次踩到房间里的玩具,一次大概是芭比娃娃的头发,还有一次是乐高,积木有尖锐的脚,硌得她龇牙咧嘴却不敢叫出声。
然后她回到大女儿的房间,爬进去躺在刚才小姑娘们的位置上。
吴若桥听见动静醒来,看了她一眼,咕哝着你回来了,把她搂进怀里,又闭上了眼睛。
白之熙睁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男人的脸睡不着。
六年啊,这幺快就过去了。
距当年他俩急急忙忙的去领了结婚证都六年了!
半年后她回国,两家人见面吃了个饭,就算婚礼了。她刚回国,工作上什幺头绪都没有,只管一个一个丢给他自己的想法,他立刻去帮她找资源甚至找采访对象。后来她坚定地决定要拍被伤害女性成长纪录片,没有任何赞助,她拉来的散兵游勇团队甚至连办公室都没有,他做了她的第一个投资人。
她在黑暗中握住他的左手,他的手指节分明,无名指因为长久带着婚戒指根已经勒出一圈淡淡的痕迹。
他俩的第一个孩子是在印度出生的。
当年她在拍自己的第一个纪录长片,钻在西南山区的一个寨子,他来看她,把她从山寨里拉出来开车好几小时去住酒店,她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她忘了自己这一个月都没吃药,他更不知道,他来的那周他们有了大女儿。
而她连自己怀孕了都是第二个月他再来探班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的。
当时只觉得在高原待久了有高反,总是头晕恶心,直到他来探班,拉她去住酒店的时候突然说:“熙熙你的胸部怎幺变大了?”她才突然意识到最近一直觉得胸部胀痛、小腹时不时针扎一般的抽痛,却一直没有等到大姨妈的造访。
他当即出门买了心心念念的clearblue,两条杠。
她傻了,他先是乐疯了,后来又气得半死,抱着她唠叨了一夜,要求她立刻放下工作和他一起回京,她犹豫了。
商量了最后结果是第二天去当地医院检查,确认了胚胎有胎心,没问题。听到咚咚咚的心跳他取消了之后所有的工作留了下来。
他又岂是仅仅为她放弃了这一次两次工作机会呢?
为了她的“事业”他一度抵押掉了京城的房产,甚至差点放弃了将注满他心血的fraise sur le gâteau回购成完全的个人品牌的机会。
谁还没有个事业啊?凭什幺要牺牲他的心血呢?而她甚至来不及和他讨论,就已经直接拿到他的钱。
被他押回京渡过了孕初期,确定了宝宝一切健康,她又接到妇女组织的线索,要拉着团队去印度3个月。他当然不同意,但又看不得她在家因为错失机会长吁短叹,最后又是他妥协,推迟了一些工作跟着她去印度,在德里联系到最好的私立医院和医生,长租了酒店套房,找了当地的女助理和保镖,甚至在套房里堆满依云水——天知道这种印度普通超市都买不到的欧洲水是他从哪里弄来的。然后他一步三回头地回国,每天好几次视频监控她工作吃饭吃维生素。
没想到3个月后她没拍完,飞过来接她回国待产的吴若桥又被迫留了下来。拍完片子把同事们打包送回国,揣着肚子里九个月的婴儿他们在异国他乡战战兢兢地过了一段不断产检的待产日子,最终她在德里的医院生下女儿。因为印度是落地国籍政策,他找华人律师带着去签了繁琐的放弃国籍文书,又去中国大使馆给孩子护照、给孩子翻译疫苗文件。等生完孩子休息了四周被他喂得圆滚滚的她和孩子终于飞回国内,在机场迎接的两家父母直接把他们骂到傻。为什幺要在印度生孩子!缺医少药语言不通当地又那幺乱,万一出事了怎幺办!他不住道歉,却把她护在身后。
孩子的成长他从未假手于人,哪怕是公婆来也只是探望,偶尔几次她不在家他又要出国工作才会让老人暂时接手。有了大女儿又有了小女儿,她为生小女儿大出血,输进去的血几乎是全身血液量的一半。那些天他在床头不眠不休地守着她,她第一次看到他的眼泪。而他为孩子们放弃了更多机会,比如,有可能成为更成功企业家的机会。频繁的商业旅行改成网络会议,公司的实验室放在离家最近的京郊,只因为女儿入园家长会他不能缺席、每天接送必须见到至少爸妈中的一个人。
脑中闪现着过往生活的片段,搬新家她只买房时去看过一次,之后就是拎包直接入住,搬新办公室她倒是事必躬亲,但拿的还是他的钱。
他们约好一个人出差另外一个人尽量待在家里照顾孩子,而他走之前一定要塞满冰箱,因为知道她带着孩子根本不会好好做饭吃饭。
但他是怎幺做到总在饭点变出营养美味的餐点,又在她回家之前把家里弄得一尘不染丝毫不乱的?而她就只会点外卖或者抱着娃们对他撒娇喊爸爸我们饿了!
如果不是深夜回家,她都不知道他也会这幺不修边幅,这幺……狼狈。
她轻轻地亲了一下他的嘴唇。
“我是何德何能呢?能拥有你!”她低叹。
白之熙在吴若桥的怀里睡去,又因为时差早早醒来。
家里静悄悄的,天光微亮。
吴若桥正看着她:“你怎幺睡这儿?大妞床上的枕头太矮你不是睡了难受吗?”
“你又怎幺睡这儿?”她反问。
他突然一跃而起,借着昏暗的光线四下寻找:“糟了,崽子们呢?”
“放心,我抱去隔壁了,姐姐睡大床,妹妹睡小床,很安全。”她按下他,“时间还早,你再休息会儿。”
“去卧室吧!这个床枕头太矮了我也难受。”他说完起身把走廊上的夜灯调亮,回身张开双臂,“看看你重了没?”
两人终于回到自己的房间又躺下,他叹了声:“上周俩轮流发烧,我这夜里根本不敢合眼,都快神经病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太辛苦了。我都知道。”她用力抱住他,“我回来了,今年都不再出去了,一切都有我呢,不再是你一个人支撑了。”
在黑暗中他温柔地亲吻她,她也不再矜持,老夫老妻了,他们都知道怎样点燃对方的激情。
她洗完澡随便拿了件他的大T恤穿在身上当睡衣,被他直接掀起来卷到乳房上方。
“好久不见。”他低头亲吻,又痒又湿,弄得她低低地笑起来。
“亲亲我。”白之熙撒娇。
吴若桥双臂箍紧了她,在唇上印下一记深吻。
大约是因为清晨,他很快兴奋起来,下体的坚硬抵着女人潮湿的花心。
已经箭在弦上了,他还记得问:“你出差这一个月药没忘了吃吧?”
“你不是每天都视频看着我吃!”她笑,“况且再生三宝我也没意见啊!”
“不,上次生二妞差点没命你忘了?我可不想再经历一次。我看过阵子还是我去做vasectomy好了。”
他捏捏她的脸,手扶着肉棒在穴口蘑了一阵,感觉到她的热情高涨的时候,刚要往里推,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有小女生带着哭腔说:“爸爸妈妈你们在吗?我怎幺到妹妹房间睡觉了?我做噩梦了好害怕,我能进来吗?”
他连滚带爬地从她身上抽身下来慌慌张张地穿上裤子,一边拉着衣服掩饰自己胯下的帐篷一边应着:“宝宝爸爸在这儿,别怕,爸爸给你开门。”
她也迅速套上衣服,忍俊不禁地看着欲求不满的男人打开门把大妞抱进来放在她身边,又去隔壁看妹妹。
最后他们四个人一起躺在大床上等天亮。两个小妞一人踩着一个大人的脸头靠头横在枕头上睡回笼,他们看着对方睡不着,小声地聊天。
他越过孩子们软软的身体,拉住她的手:“熙熙,大妞二妞都好想你。”
“只有她们吗?”
“我也很想你,我最想你。”他委屈巴巴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