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张爱岚带着一群人闯进苏家大院,指着沈莺就道,“瞧见没,这身段儿这模样儿,各位官爷爷们还不满意吗?”
沈莺停下择菜,站起来冷冷望着张爱岚。张爱岚一时间被她这刺骨的眼神吓得眉心直跳,小狼崽子似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冲过来咬掉她脖子。
趁着苏老太太不在,得赶紧把事情办好。张爱岚稳住心神,一个毛都没长齐的死丫头量她也翻不起什幺风浪,她提高声量,掏心掏肺道,“沈莺啊,你舅母我告诉你,你既然不想把你嫁妆给掏出来去赎你舅舅,那就休怪我把你拿去抵债。”
张爱岚说着说着几滴泪就淌下来,继续把戏唱完,“程家家大业大,这不,老爷子都派人来接你了,莺啊,你可别怪舅母我,你过去啊就是享福的。”
沈莺眸色沉的滴水,死死盯着她,张爱岚被唬的一颤,赶紧催人将她绑走。
沈莺望着这一屋子人高马大的打手朝她走来,她擡了擡手,冷声道,“不用你们绑,等我收拾了行李自会跟你们离开。”
张爱岚和苏雨嫣听到这话忍不住畅快的笑了,她们以为以沈莺这烈性子场面会僵持不下,没想到这个犟种居然这幺容易就妥协了。
沈莺面无表情的望了她们母女俩最后一眼,把这副恶人得逞的模样记在心里,拿上行李,踏出苏家院子离开了。
……
她被遣送到北平,车子在一栋洋房老宅子门口停下,沈莺提着箱子走到程家别墅门前,作为一个抵债的物品,袅袅婷婷立在堂屋内,接受程家人的打量,一寸一寸的视线跟蛇一样,缠在她身上。
沈莺身容貌昳丽,身段极好,身着素雪旗袍,腰细的一只手就可以掐住,连指尖都是莹白透亮,像饱满多汁的蜜桃,挑不出一丝瑕疵来,青丝披散像晕染开的水墨。
太太小姐们望着眼前气度不输给高门大户的少女,心里嫉恨的火被点燃。
一个穿着洋装打扮精致,估摸着十五六岁的少女坐在雕花红木椅上,嗤笑道,“呀,你就是被卖到我们家来,给十一哥哥做‘小老婆’的女人啊。”
其他小姐太太们讥讽的笑起来,佣人们站在走廊外,窃窃私语,围观着这一幕。
“就你这样儿的还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说出去简直有损我们程家的脸面,你啊,就先跪在门口吧。”
沈莺被佣人用力按住,跪到院子门口,膝盖都被磨破一层皮,不过是程家人给她的一个下马威,借此敲打她永远不要痴心妄想。
从傍晚跪到深夜,青石板都渗透出袭人的寒气,少女唇色发白,脊背始终挺直,头颅仰起未低下去半分。
屋里的姨太太们瞧着她,觉得她这人就像斩不断的松,打不折的烂骨头。
门口传来汽车的熄火声,一阵脚步由远及近,快到她身边时停住。沈莺低垂着眼,看着地上的青砖,忽然,视线里多出一双黑色皮鞋。
那人伸出手指抵住她下巴擡起,笑盈盈的开口,声音如雨打青瓷,“哪来的小黑猫?”
沈莺不耐烦地皱起眉,擡眼朝他看去,入目先看见的是那人穿着的白衬衣,上方的几颗扣子被解开,露出笔直的锁骨。
少女顺着那人喉结往上看,薄唇挺鼻,最后对上一双含情眼。
只听屋子里佣人一声声叫唤起来,“爷回来了!十一爷回来了!!”
佣人们如热锅上的蚁在廊下急匆匆地飞奔来去,下一秒整个院子里的灯一层一层如浪一般亮起来。
程十一将搭在手肘上的西服递给迎上来的佣人,转身时摸了摸她的头,丢下一句,“不用跪了,起来吧。”
沈莺望着光线晕染下那人依旧锋利不减的眉眼,心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