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殊这几日一直忙于理清太子诅咒案的案宗,他这会摸不准李炎脾性,便先将主犯及背后盘结的势力罗列出来,初步拟好一个供案,到万寿宫上呈。
李炎取过递来的供案翻阅,杨殊垂立于堂下,见他面色如常,待刚要说什幺,便被擡手止住。他一直静静等待着李炎看完,仍没得到什幺指示。
“陛下……”
“皇后和徐家是两码事。不要搅扰到她,碰都别碰。”李炎点明道,“不会有下一次。”
杨殊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这句话似乎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他慌乱中下意识道:“……多谢圣上宽恕。”
他其实早就能想到,扳倒太子这件事之所以能成,靠的是李炎对徐宝象的爱重,而不是买了他的账,不然也不会让独孤氏撺掇张氏去告密了。
如今仅凭借着李炎对于徐宝象的喜爱就可以轻易成事,那幺他还可以以此名义,做到什幺地步呢。
虽然古语有说一诺千金,但要说什幺老房子着火,轰轰烈烈倾其所有,也只是停留在故事上,不过说说而已。时至今日,杨殊仍然没有试探出李炎对她的这份宠爱的底线在哪里。
毕竟他现在所呈上之供案就已经是他最大的诉求了。
而李炎那幺疼爱徐宝象,以至当成了心头肉,他也曾听小女儿杨楚英说过皇后秉性天真单纯,李炎当然希望她无忧无虑安乐一生,也毫无疑问不会容许这些纷争和烦心琐事搅扰到她,在这一方面,杨殊皆知悉,已经是非常小心事了,没想到还是触了霉头。
对于徐家,他从没打算正面结交,至始至终只让妻子同张氏亲近,整个过程没有接触过徐宝象,连一根头发丝也挨不上。所以李炎那句话中说不要搅扰到她的警告,杨殊一时没想明白是从何而来。他一直密切着关注这件事,张氏自从告密过后就没有和她见过面,而其他的宫人更不会没眼色透露这些九曲回肠弯弯绕的算计让她心烦伤神——不太可能会出问题。
杨殊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这或许是李炎的迁怒,或许是对整个朝堂的告诫。他擅长治理未乱之局,也向来喜怒无常,行动难测。
但是他最后仍然听清楚了一句话,皇后和徐家是两码事。
这表明李炎并不介意他们利用徐家来谋事,相反地,他还有顺水推舟之意。
他甚至希望有越来越多的人能从他对徐宝象的爱中渔利。他对于那些只依附于皇后而飞涨的势力从不加以限制。其实朝堂上这股风向以及众人所要斗争的中心,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完全变了。如果没有及时看清形势,便只有沉舟宦海,看千帆过尽起落更迭的结果。
杨殊有一句话的确是说对了。太子一族怨恨徐宝象,心生不满,承受不了逐渐被边缘化的压迫,更不可能任人宰割,坐以待毙。届时联合逆反或者借助她母族作乱都要不得。不论事情发生与否,废立都是迟早的事。
所以当李炎看到杨殊利用徐家告发时,他二话不说就买账了,那不能说是希望,那简直太乐见其成了。皇后的旗号就是尚方宝剑,往后他们可以尽管借此大展身手,互相斗法了。
至于徐家,无论被算计多少回,都只不过是一个附属品,无足轻重。
“朕听说你几夜没合眼了。”李炎放下笔。
“臣就是鞠躬尽瘁,也要换来陛下长命百岁,盛世太平。”杨殊上前接过他勾划好的供案,诺诺回答。
杨殊说的是真心话。他鞠躬尽瘁忠于李炎,同时也是为他自己着想。
一则他是李炎的重臣,自然忠心为他所用,不可能有二心。倘若一旦发现他与储君有结盟之势,李炎就会废太子杀大臣。
二则他之所以与太子为敌,是因为李炎并没有立他所举荐的皇子,杨殊没有参与太子的拥立,将来改朝换代,太子一定会重用他身边的近臣,而自己必遭清算,所以他要对付太子,势同水火。
三则他也不会功成身退,彼时树敌太多,成为一枚弃子之后,全家都免不了祸患。
所以他忠于李炎,在其位谋其事,只进不退。所有事情到头来看,与其说是他的心思,不如说是李炎一手促就的。
“秋气之日,早卧早起,能使志安宁。秋时养不好,冬天就会有咳疾了。”李炎体恤道,“政事堂还是你掌,下去歇吧。”
杨殊知意领命,千恩万谢,感激不尽,接过奏章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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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金刚见杨殊走了,于是进来禀告李炎,说阎若璋来了,正在大门候旨。
李炎负着手,在殿内来回踱了几步,等刘金刚把人领进来的时候,他早没人影了。
见其首不见其尾的,刘金刚料想到什幺,讳莫如深,只得回身以代李炎慰问他:“阎先生,太晚了,您不妨先做安置。”
因着他那主子早已脱胎换骨去了,家里头后院起火,自有报应他的时候。
自那日疯狂过后,李炎抱她去洗澡的路上徐宝象就已经昏睡了过去。几番久久折腾下来,她浑身上下便没了一处好肉,喉咙叫哑了,两个膝盖也淤了血,更遑论胸前,脖间,臀上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迹。吹弹可破的红肿穴口连哄着上了两天药,才勉强能下地。
原本前两日被勾着他纵欲,她便全身乏力,腰膝酸软了,现在真把人弄得下不来床出不了门,他恐怕连告饶都没有机会。这样凶狠地要,怕是今后都难哄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