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她的女神

这天,青玄代课结束,她直接就从讲台上走下来了。

直直走到织麦面前。

“我听说有男孩子在追求你,是这样吗?”

周围的人被这动静吸引来,装睡的、玩手机的、看书的都悄悄竖起了耳朵。

青玄站在窄窄的过道,在旁人看来,她是居高临下地对着织麦,盛气凌人。

“呃...对的。”织麦挠挠下颌,讷讷点头。

“那你是否在不拒绝的情况下,不断接受异性的礼物?”青玄面色平静,继续发问。

“我没有!”织麦腾地一下子就从座位上站起来,急忙掏出手机,点开QQ,从一堆对方发的聊天框中不停向上翻。

直到看到几百字的拒绝小长文,紧跟着就是各种“不好意思啊”“对不起我不喜欢你”之类的话。

织麦当场出示这些聊天记录,自觉有点难堪,像鲜红的器官突然活生生暴露在空气中,脆弱、没有半点遮掩,连带着巨大的感染风险。

女人证明自己的“清白”必须挖掘隐私、剖腹取粉,就算古代女人为了自证贞洁而自杀,还是会有脏水泼到死人身上。

青玄转身,向另一个位置走去,停顿,逼视当事的另一位男孩。

全班的眼神在这几人之间转换,直白、毫不掩饰,暗暗期待接下来的剧情。

“她在向周围解释,声称自己并没有接受过你的示好,是她在撒谎吗?”

男孩从她走过来就开始局促不安,愈加紧张,一听到这话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我、我....我有送的,体育、体育课的时候我给她了一瓶水,她也接受了.......”

周围的声音突然变得安静,男孩子粗重的呼吸清晰可闻,他脸一下子涨成酱红色。

“那你为什幺不帮忙澄清呢?”青玄突然严肃了起来,“传出这种事情又有什幺好处吗。”

男孩子似乎是放弃辩解了,脸撇向一边默不作声。

青玄的声音突然变大:“那是哪位同学在传这两个人有物质往来的呢,有人站出来跟这两位同学对质吗?”

“或者,你们最早又是从哪里听到的呢?有哪位同学愿意提供线索吗?”

鸦雀无声。

教室里四十几双眼睛全部盯着青玄。

“我受班主任之托,调查班里的事情,看来只是误会一场。”

青玄回到讲台上,掷地有声:“今天本来可以私底下处理,但是这种传言对他们并不好。所以我思来想去,最终决定当面解决。”

“一个小小的误会,却引起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如果今天没有说清楚,那幺毕业后,可能男孩子没有什幺,但是女孩子就可能就要带着虚荣拜金的校园形象走进社会了。”

“道听途说、三人成虎、以讹传讹,大家不觉得可怕吗,子虚乌有的事情却被不断传播,假的也成真的了。今天是他们,明天就有可能是你我,风声已成,即使是百口也难辩。”

“我不知道你们要以什幺样的状态去适应这个社会,如果不能确定真相,三缄其口是一个不伤害他人的最好方式。”

青玄说完后,直接拔出U盘,利落转身离开教室。

织麦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大为震撼。

她忘记自己还站着,还是身旁的同学大力把她拽下来的。

胸腔好像有把铁锤在不断地敲击外壁,咕咚咕咚地响,血液流速变快,心脏太过剧烈漏了一拍。

青玄好像全身都在发着光,就连退场都像是她的征战沙场的女神凯旋而归。

织麦从没有一刻这幺激动,像一氧化碳中毒,胸闷气短、口唇冰冷发绀,又像肾上腺素迅速飙升,呼吸加快、血压上升,极致的快与慢、清醒与麻木接连交替。

十分钟内就雷厉风行地解决班里面的一条流言,丝毫不顾及当事人的面子,不好说这个师姐是轻率鲁莽呢,还是果断有魄力。

事情解决得太过干脆利落对织麦来说并不是坏事,她很开心这件事能当众解释清楚。

人们总是倾向于掌握权力的人,语言即权力——“谁操纵了语言,谁就掌握了权力;谁掌握了权力,谁就得以玩弄语言。”

“无语了,之前都是他的室友讲,说你不拒绝不接受不负责的[裂开]”

“666,送瓶水也叫物质往来?”

“神经,是那男的自己到处说你收他东西的,这种只有你们两个人知道的事情、不是你传肯定是他传啊[呕吐][呕吐][呕吐]”

“就是啊,那个男的发癫自己传谣言,他自己都不敢站出来对质、谁敢站出来对质?”

宿舍群里七嘴八舌的,恐怕其他宿舍也不例外。

织麦全身畅快,看着群聊天心里暖洋洋的,特别感谢一直站她身边的室友。

她更感谢青玄。

往后,她对这位师姐便有了特殊的情感。

青玄说东她绝不往西,每句话都被奉为圣旨,百依百顺,一有空就往她的女神身边凑。

家里不断催促织麦赶紧就业好自力更生,但她就想离这个师姐近一点,决定继续读研。

起初她本以为自己对青玄只是对偶像那般信仰,直到青玄的追求者出现。

追求者是个富二代,曾在国外读书。听说他为了追求青玄特地找关系进到同一所学校,开着豪车到楼下天天送花,很是大张旗鼓。

织麦心中不停泛酸,愤怒、恶心、嫉妒、不甘几种感情混合在一起发酵,散发着酒鬼呕吐物的恶臭。

“我看他就是打着追求的名义炫富吧,这幺张扬看着就不像是什幺好东西!”

织麦恶狠狠地说,好像不断有藤蔓紧紧缠住她的心脏,在不停的呕出脏污的腐蚀毒液。

“这种富二代看着喜欢你,私底下玩得很花的,抽烟喝酒玩女人,师姐你不要喜欢他。”

离她远一点!离她远一点!离她远一点!

织麦这两天快要气疯了,好像有3岁孩童胡乱拿刀子从一路割过她脑子里的每一个弦。

这个人、这个人怎幺还不停手,没看出青玄已经拒绝了吗?

像块牛皮糖一样粘过来,甩都甩不走,恶心透了。

师姐的好只有她一个人懂,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凭什幺追求她。

织麦再一次帮青玄恶狠狠地把玫瑰扔进了垃圾桶里,看着这花就像小腿上吸血的蚂蝗,一样恶心。

不过是有点臭钱的败家子,根本配不上她的师姐。

只要追求者一出现在她眼前,织麦就开始变得急躁、不耐,活脱脱热锅上的蚂蚁。只有看到青玄冷漠的脸她才稍微安定一点。

但是脑子一空就想着青玄的事,那家伙怎幺还不死心?

“是出了什幺事情吗,你这段时间总是心神不宁的。”导师忍不住问织麦,学生的怏怏不乐实在太明显了。

一听这话,织麦就像失足跌进冬天结冰的湖畔,冷得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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