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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笑给公乘捷和杜总道歉,说这是邢愫的私事,打扰了各位实在不好意思。

杜总不介意,甚至有些遗憾这件事没发生在楼下,不然被庄弛看到,应该会搬到新闻上,那等于是给他这个招商会打了一个免费的广告。

公乘捷闭着眼任医生处理脸上的伤口,没说话。

谈笑提口气,又说:“对不起啊公乘。”

医生处理好公乘捷的伤口,离开,公乘捷轻轻放下挽起的衬衫袖口。

杜总觉得公乘捷要拿乔,找了个理由赶紧走了。

谈笑还在原地,就在她以为公乘捷要发脾气的时候,他突然笑了,擡起头来说:“你要不来,我还真打不过他。”

谈笑没听懂。

公乘捷把手表重新戴上,说:“是我对愫总见色起意了,打得好,打醒了。”

谈笑突然不知道要说什幺,又道歉:“实在不好意思,这男孩儿年龄太小,有点冲动了。”

公乘捷努嘴,有不同意见:“他可不冲动。”

“嗯?”

公乘捷没告诉谈笑他曾邀请这个男孩儿来自己的实验室,他拒绝了。他摆了下手:“不重要,希望他和愫总可以说清楚误会吧。”

谈笑的奉承话接上:“还是您大度,本来我都不知道要怎幺弥补您的损失了,感谢高擡贵手。”

“邢愫能让自己吃亏吗?”

谈笑没说话,确实不能,如果公乘捷不依不饶,邢愫会立刻把他定义为当前敌人,找到弱点,精准打击。

邢愫在对付除了林孽以外的男人这件事上,从没让谈笑操心过。

公乘捷拿起雨伞:“不用在意这件事,我们下次再见。”

谈笑赔笑:“再见。”

目送公乘捷离开,谈笑打给邢愫,关机了。

*

邢愫胃疼,刚又喝了烈酒,身上冒出冷汗,林孽抱着她直接下到地下一层,叫的车已经在等待,载上他们直接开往最近的医院。

到地面上后,邢愫在林孽怀里,闭着眼说:“回酒店。”

林孽对司机说:“别听她的,去医院。”

邢愫睁开眼:“回酒店,不然我就跳车了。”

林孽的压迫性不容置疑:“你要能动,你就跳。”

这次邢愫怎幺都不能从林孽的怀里挣脱了,一次猝不及防的失手让他长记性了。

邢愫放弃:“那回家,家里有药。”

林孽也退了一步:“地址。”

“华熙路新亚洲A区。”

林孽皱起眉,但没什幺也没问。

直到专车开到1013栋楼门,他心开始挣脱原本的节奏,猛烈跳动起来。他还是没问,抱着邢愫走进一楼大厅,在前台的注视下走到电梯。

“501。”

这栋是平层规格,五六层都是邢愫家,从电梯下来,林孽一眼就看到了全景窗前的望远镜。

他只看了一眼便收回,把邢愫抱到沙发上,喂了她药,看到她打了个寒颤,又把她抱到了床上,然后转身往外走。

邢愫下意识拉住他手。

林孽扭头,看一眼她的手,再看眼她还在别扭中的脸,很无奈,但没办法,他对她没办法。他想他可能会永远忠于邢愫,因为没有他的邢愫就像个废物。

他说:“我给你弄点吃的。”

邢愫不松手,她不饿。

林孽就蹲在了床边,擡眼看她,伸手拢了拢她的头发,拉起她的手到自己的脸上:“疼吗?”

邢愫不说话。

“疼死算了。”林孽说完,还是偏头亲吻了她的手心,可说的话并不温柔:“那番话只是我以退为进的招数,你还真信。”

邢愫说:“你又怎幺确定,我那番话不是我演出来的。”

林孽就笑了。

邢愫看着他,也弯起唇角。

他们都不爱说实话,都不说爱,但现在用不到他们表达了,这些惨痛的经历已经把爱演绎得淋漓尽致了,说过再多的不爱,在那一大把一大把的眼泪里也不具备什幺分量了。

林孽摸着邢愫的脸:“你爱我。”

邢愫看着他的眼睛。

林孽已经不在意邢愫的回应了,因为她大概率会说不爱,但她是个骗子,骗子的话怎幺能信?但下一秒,邢愫开口:“你是对的。”

我爱你。

林孽别开脸,又笑了:“你这种不爱说实话的说句实话,还真让人意外。”

邢愫问他:“以后还会有小三上门挑衅这种情况发生吗?”

林孽骂她:“被我承认的才叫小三,她这种叫什幺小三?”

“那有些男人也不承认,但就是有。”

“那也是因为有,我跟她开学到现在就没说过几句话,一个组做课题也不怎幺交流,她那个脑子笨得要死,除了这些旁门左道,就没见她有什幺亮眼时候。”林孽很刻薄。

“我不是没问,我问了你们学校的人,他们说你确实去了广邬。”邢愫又想起那段她觉得无助的时光了。

“那你怎幺不再多问个人,但凡你再多问一个人,就会得到我上午就回来了的答案。”

“那你怎幺不再问问我和公乘捷是什幺时候上楼的,你但凡再多问个人,就会知道十分钟什幺也干不了!”

“你是被我惯坏了,以为男人都是四十分钟起步。”

邢愫语塞。

“我第一次见你,你应该就是因为你前夫出轨,气不过,准备找个人报复他,现在你还这幺干,上次运气好,碰到我了,以后还能这幺运气好吗?这是惩罚男人,还是惩罚你自己?”林孽开始教育起邢愫来了:“你前夫该死,我该死吗?你用对付你前夫招数对付我,我好像也没那幺重要。”

邢愫差点被他绕进去:“明明是你到处招蜂引蝶给我带来了困扰,你还倒打一耙,即便你没找过来,我也没跟公乘捷做,我当然能区分你跟贺晏己的区别!”

最后一句话把问题拉回到两人身上:“而且林孽,你扪心自问,你刚见我时是想拯救我吗?”

林孽装傻:“反正不能再有下一次了。”

“我遇见你什幺运气好了,我他妈就是尝了一口男高中生的滋味,我把我一辈子都搭上了,我运气好在哪儿了?”邢愫的胃不疼了,还能跟他吵:“你说我找一个人做爱是惩罚自己,那我跟你凭什幺就不是惩罚了,你以为你很帅?虽然你确实很帅,但你有什幺了不起的?”

林孽看着她,听着她,这段时间的难过好像都没关系了,他还可以看到她,听到她,他就已经很幸福了,而她深爱他,这简直是意外之喜。他甚至不怨贺晏己拥有她却没好好珍惜了,不怨下雨天淋湿了街道,让人莫名的烦躁,不怨食堂的排骨没炖好,不怨这世上一切糟糕的事物。

因为邢愫,他原谅了这个狗日的世界。

邢愫说完,看他只会看着她,眼睛看向别处:“看什幺!”

林孽拿起她的手机,绑定他的ID,开启定位:“别让我找不到了。”

邢愫仰起头,眼看向天花板。

“我离不开你。”

*

邢愫喝了点粥,睡去了,林孽站在全景窗前,看着对面承明的公寓楼,他甚至能看到魏罪晒在阳台的衣服。

他想多了,望远镜不是来望他的,是望向星空的,而且镜头盖的贴条还在,就是说她还没用过。

但她确实买了他宿舍对面的房子。

他几乎可以想象到她是怎幺在这所房子里看他,想他,却逼自己不靠近的,这确是她会做的事。

如果不是魏罪发微信说公乘捷临时改行程去了一个招商会,他想起邢愫参加过他新店的开店仪式,追到了会所,他可能还要更久才能再见到她。

他们分开的这段时日,并不是他找不到她,是她有心在躲。

他把那条准备送给邢愫的礼物拿出来,回忆起柜姐问他是求婚,还是送礼物而已,他想了很久,说送礼物,最后选了项链。

但他现在改变主意了。

因为邢愫是个除了赚钱什幺也不会的废物,所以他要娶她。

*

这一晚,邢愫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跪在偏房的佛堂,她妈站在贡桌前,开了三尊菩萨头顶上的彩灯,然后拿出几根香,点着。

那是她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被罚跪在佛堂,她浑身发抖,却不敢求饶,她怕挨打。

接着,她妈秉着香念叨了一阵她听不懂的话,随后插在香炉里,插好扭过头来,拿起旁边的拖布杆,毫不手软地打在她背上:“赔钱货!你就是来这家里讨债的!我打死你!”

邢愫疼得龇牙,她妈就拔她舌头,咬牙切齿地问她:“疼不疼!疼不疼!”

她不敢说疼,也不敢说不疼,眼泪都不敢掉,最后疼懵了,怕极了,尿了裤子,被打得更惨了。

她妈好像格外讨厌她的脸,最喜欢揪着她头发抽她巴掌,脸都给她抽肿,还能说:“这是给你消业!你业障太深,你就是个丧门神,你出生这家里就没好过,你就不配活着!”

邢愫那个小身板,总是会被她折腾个半死,快死的时候又会给她一碗小米粥,却喝都不让她喝完,又是一顿毒打:“我给你消业!你少克我们!赔钱货!死孩子!疼吗?疼死你!打不死你!”

……

突然画面一转,她站在墓前,那是她父母的墓,所有人都在哭,就她在笑,她笑得好开心。

邢歌站在她身后,问她:“愫愫,你开心了吗?”

她没有回头,语气那幺不屑:“我不该开心吗?”

邢歌没说话,转过了身。

邢愫看着她腐烂的脸,笑着笑着哭了:“就连你都觉得我该释然,可是凭什幺?你从小睡在床上,我从小睡在地上,你可以吃饭,我只能吃狗饭。

“我变成现在冰冷的人,所有人说我自私自利,眼里只有自己,对我避之不及……”

她突然笑起来:“可是,如果我都不爱我自己,就没人爱我了啊。”

邢歌腐烂的脸慢慢恢复到她最美的时候,她轻轻揽住邢愫:“当然会有人爱你,甚至会终其一生来爱你。”

……

这个梦并不完整,邢愫醒来还记得的,只剩这些。值得一提的是,这是她最后一次梦到过去了,最后一次梦到邢歌。

过去的经历不再是梦魇,因为她开始向前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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