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榻之旁,总有人虎视眈眈,哪敢酣然入睡。
寻荟每天都跟着青玄上下班,总是青玄一开门她也跟着开门了,两人每天恰巧都出双入对,非常扎眼。
织麦当然知道她打的是日久生情撬墙脚的主意,虽说青玄一再表明心意,但这幺下去,谁知道锄头还是立场哪个更坚硬呢。
织麦说,恋爱百天纪念日,今晚得庆祝一番。
青玄欣然同意。
织麦精心准备了礼物、烛光晚餐和鲜花,整个房间都散发着暧昧甜腻的香水味,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样。
浪漫晚餐,红酒是标配,织麦一杯一杯地灌着青玄,心里估着数。
青玄头脑有点昏昏沉沉的,她不知道今晚喝了多少,但状态比那天聚会的好一点。她整个人晕乎乎的,对面的织麦眉眼精致,在烛光的跳跃中美丽非凡,也许这就是爱情吧,嘿嘿。
收拾完碗筷后,酒劲上头,青玄晕乎乎地洗澡,好像控制不住身体。
她扶着墙,从浴室走进房间,掀开被子整个人都缩进床里,手一摸,竟然一把摸到暖呼呼光溜溜的皮肤。
青玄吓了一大跳,从床上滚到地上,身体愣在当场,大脑瞬间清醒。她努力扼制住自己脑子,不去想刚刚摸到的是织麦身体的哪个部位。
织麦从被子上探出一双滴溜溜的眼睛,赤裸的双臂让人浮想联翩。
“师妹,这...这...这里是我、我的房间。”青玄舌头打了结,话都说不清楚。
这进展也太快了吧??她还没下载好女同小电影开始自学呢,难道今晚就要露怯了??
织麦不说话,脸红红的,眼珠像滴了水,直直盯着青玄。
这个...好吧,师妹好像喝醉了,今晚她可是一杯接着一杯,特别高兴,自己劝都劝不住。
青玄这就犯了难,要把织麦从床上扯下来吗,嘶,可是她好像没穿衣服。
良久,青玄缓慢地上前一步帮织麦掩好被子,调高了空调的温度,熄了灯便关门走了。
就让织麦好好地睡一觉吧,自己可不能趁人之危吧。
在黑暗中,织麦咬牙,双手用力捶打被子,自己都不穿衣服爬上床了,难道不比对门的小骚蹄子更性感?家花不比野花香?
织麦不停地床上打滚,捶胸顿足,嗓子发出咕噜咕噜的暴躁声音。草率了,这次师姐半醉不醉,生米煮成熟饭的机会落空了。下一次、下一次自己一定会成功的,还装个屁的矜持,靠师姐主动的那一天恐怕都新冠肺炎都被战胜了。自己就应该借醉发疯,趁早拿下。
但青玄不上钩,织麦只好作罢。
这次的对手比起以往更让织麦感到不安和焦急,寻荟太过于优秀,好似勾勾手就能把青玄勾住。紧迫感愈来愈强,她只能想到用性来建立亲密关系,肌肤相亲获得的安全感,让她好像真的能够抓住整个青玄。
这天,寻荟突然生病。
青玄在中学时就知道,她一直都有胃炎的老毛病,但她玄没想到竟然发展到这种程度。
寻荟面如金纸,痛得全身冒冷汗,弯腰捂着肚子瘫在沙发上,连直起身都难。
情况太严重,惊动了其他同事,大家手忙脚乱,马上把寻荟送到了医院。
大医院门庭若市,摩肩接踵。青玄从人群里挤来挤去,又是缴费,又是办各种手续,忙上忙下,最后托了关系才有一个床位,否则寻荟还不能住上院。
“抱歉,让大家担心了。”寻荟脸色苍白,眼里似有愧疚。
同事们寒暄了几句,也不好打扰病人休息,一一道别,病房就只剩下了青玄。
“你这个情况,老班知道吗。”青玄叹气,她还是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别告诉他,他压力已经够大了。”寻荟闭上眼。
青玄说不出话来,叹了口气,最后给她掖了掖被角:“你好好休息。”
寻荟猛地捉住青玄的手,贴到自己额头上,她睁开眼,擡头哑声道:“你陪陪我吧。”
接着,她开始说着这些年,神态平和,低眉垂眼。
这些都是青玄未曾参与的过去,寻荟面色平静,好像说的是别人的事迹。
寻荟的母亲被判定为工伤,至今未醒,医院负担了所有的费用,但给家庭带来的伤害永远无法挽回。
高考结果出来时,她又一次遭受了打击。她怔怔地听着电话里冰冷的女音,终于嚎啕大哭。
她已经压抑自己太久了,高考分数就是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尽管这个分数也已经让很多学子望尘莫及,但对于寻荟来说无异于刻在一生的耻辱柱上,嘲笑她这三年的功亏一篑。
寻荟不允许败北,她选择了复读。
父亲了然,他包容了女儿这一决定,摸摸寻荟的头顶,慈爱道:“别担心,有我呢。”
寻荟感到特别委屈,泪如雨下,低着头像个认错的孩子。
她一边照顾母亲,一边在病房里看书,偶尔也想起与青玄的最后一次见面,考出这种分数,哪里担得起她的期待呢。她愈加不敢面对青玄。其实每条信息寻荟都仔仔细细看过,眼泪滴到屏幕上,每一次都模糊了视线,一开始是没心情回,后面又出于可怜的自尊心不敢回,便再也不回了。
她每天都盼着母亲醒来,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每逢低落,就拿出手机翻来覆去看青玄发的消息,身上好像又多了点力气,继续默默咽下眼泪。
第二年,寻荟不负众望,成为了省状元,进了首都最好的大学读生物,势必要继续实现人造子宫的梦想。
可她已经没有那种成功的喜悦感了,只有如释负重的轻松。复读的压力时常压着她喘不过气来,多少次深夜泪湿枕头,独自品尝默默哽咽的滋味。她本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青玄,但近乡情怯,时隔一年,两人之间早已隔着千山万水。
再一断,便断了近十年。
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寻荟本想赶紧修完学分后提前毕业,追上同龄人步伐,按部就班开始参加工作,以减轻家里负担。可父亲不顾所有人反对,坚持要送她继续出国读博——他非常清楚女儿的梦想。
“别担心,妈妈有我呢,做你想做的事就好。”再说这句话时,父亲已是两鬓斑白,苍老衰弱,佝偻着背,年华不再。
寻荟眼睛鼻子一酸,倔强扭过头,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更加用功,必定不负父亲苦心。
凭着一腔赤诚与热血走到现在,已经无法随便回头,一旦放弃,这些年的付出全部付诸东流。
做科研、改论文,日以继夜。大四时幸好有老师愿意举荐自己,才能顺利凭那篇一区的文章申请到名校。
可就算是国外,研发哪有这幺容易呢,有了团队依旧还是势单力孤,瓶颈一个接着一个,随便一克材料都要上万块,没钱寸步难行。
团队已经卡在这个关节太久了,成果出不来,导师对每天耗费的巨大资金颇有微词。在她焦头烂额时,碰见了一生的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