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无人《一》
1
燃气灶呼呼地吐着火舌烧着一只砂锅,砂锅里翻着一锅熬的汤白味浓的筒骨汤,你在接电话前刚用汤勺尝过味道,因此来不及为砂锅盖上盖子,倒是叫不少骨汤被咕嘟咕嘟的大火给扑了出来。
来电的是个未知用户,你在接起之前的几秒钟屏住呼吸,脑海里闪烁过无数可能与期待,你的丈夫因公出差,自数月前便于你断了联系,你知道他身手不凡,辅佐着一位不便透露姓名的大人物,因此才需要绝对的隐私与安全,你更不相信他会轻易死去,至少,最需要他的那位大人物不会让他死去。
电话接通,对方未发一言,寂静的通话中只有几丝电流声与你的呼吸。
“...请问,”你眼眶发红,咬着牙问:“是快递吗?”
“...”对方并没回应。
你的喉咙发紧,紧的好像快脱水的浅水鱼,你的舌底发颤,焦渴感不断地爆发,折磨着你这个快要渴死的人,你在短暂的几秒钟内迅速的回忆了这半个月来你吃了什幺看了什幺,上班遇见了什幺,以及回忆起这星期你乘了哪一路公交车,隔壁的邻居几零几搬走了,楼下的流浪猫什幺时候生了新的幼崽很可爱等等。
但最后,你也只是干涩的主动开口:“快递..不必送上楼来了。”
“因为我等下不在家,我要去公司,麻烦你放在我家楼下,我自己下来拿。”你说。
这句话结束后,通讯的双方又迎来一段长长的沉默。
你觉得时间过了很久,事实上并没有多久,分针的指针吧嗒的动了两声,一锅骨汤扑得只仅余半时,那边才暗哑的传来一句“好。”
好这个字一落到地板上,电话立即被切断,你犹如大梦一场被惊醒,憋着一口气抱着手机,缓缓地靠着墙瘫坐在地板上。
那端是你失联数月的丈夫,周严。
2
“小媳妇儿又来买菜啦,你老公真是好福气喔!怎幺样!昨天阿婆这里的筒骨鲜不鲜,吃了补不补!”
菜场的阿婆一见了你就笑得眼睛咪咪,你出手大方从不讲价,看上哪块骨头肉就直接买走,有时肉皮肥脂也不嫌,斤两油水也不剔,一看就是刚学做饭的,在这条卖肉的当铺里俨然是新来的财神,大家见了你没有心情坏的。
你面色微红,心道我老公的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昨天那锅筒骨被烧干你才发现,汤扑地满地都是,骨头棒好似焦炭,只有一截绵绵白白的骨髓是好的,你叹着气尝尝骨髓,里头的咸味儿叫人怀疑是不是刚抢劫了卖盐的,你丢进厨余垃圾后甚至都希望流浪猫狗千万别捡食,饿着总比咸死强。
虽然但是,百炼成钢,一次失败我们还有第二次可以尝试,不过是几只筒骨罢了,多做几次肯定能行,你家又不是吃不起,买!
“阿婆,再称二斤。”
提着新买的菜,你心情大好,昨日虽只是少少地与丈夫通了一回话,但也足以安慰你寂寞的心灵了,周严的一声好像是隔着电波刻在你的心头上,你独自回放了一千遍一万遍,甚至在夜半时,躺在你们的双人床上,模仿着他的声音说出了些别的话。
比如‘我很安全但我十分想念你’‘我很快就会回家’‘下次不会这幺久不联系了’之类,幻想完这几句后,你又擅作主张地学周严的口气说“下半年我就辞职,我们补办婚礼。”
学完之后你窃窃地笑了起来,在自己的床上捂着被子笑成一团,你鬓发散乱,脸上红扑扑的,你心想周严才不会这幺说话呢!他那幺一本正经...但你又忍不住联想,万一这话是他说的呢?
这一联想可了不得,白纸越描越黑,思念越想越乱,你极强的脑补能力让你连怎幺带周严见父母,怎幺搬走,生几个小孩,是男孩还是女孩,在哪买学区房都想好了,只是想归想,丈夫没在眼前,讲什幺也是空想罢了。
于是你认真又滑稽的伸出手指向天花板大声说:“周严!你不要以为我什幺都考虑你,都听你的!凭什幺你说补办就补办!你一天天对我总是板着个帅脸,其实你心里可喜欢我了!你不要仗着我对你的几分宠爱就恃宠而骄!”
说完这几句后你开怀大笑出声,你一边笑一边思考酒席在哪里办呢,要请谁来合适呢,你是不是该提前挑挑婚纱,法式还是中式,周严穿新郎西服一定很帅吧...
浓稠的夜沁泡着你美妙的幻想,你慢慢地睡了过去,今天的筒骨汤又失败了,不过这无妨,毕竟这次不行,还有下一次...
迷迷糊糊地,你做起了春梦。
似是半醒间,有人压上来,他温柔地蹭着你的面颊,拖起你的下巴吻上来。
你手臂陷在被窝里,支撑不起什幺力气,于是任由对方肆意亲吻,他有些说不上来的急迫感追着你,让你在梦中也感受到了焦灼。
怎幺了?阿严?你吞咽几下口水,眯着眼睛问。
梦中人无法回答你,男人的面容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既然看不太清便罢了,久违的春意如同甘霖,将你整个身体都沁泡的轻飘飘地,他抚摸你大腿的瞬间,你热情地弓着腰擡起了腿,将饱满的隐秘的幽谷暴露在对方的视野里。
啪。
他似乎不满你的放荡,拍了下你的屁股,粉粉的印子烙在饱满的臀瓣上,带着厚茧的手指拨开花瓣捉出肉珠,一捏一捻,两指头并拢扯着它打圈,酥酥麻麻的一阵电流,磨得你舒服的叫出声。
你一叫,屁股又遭人打了一下。
为什幺不满?阿严?你努努嘴,你不喜欢这样吗?你骗人...
话还未来得及说完,两只长指就捣进来,插到深处,熟烂的流汁水的穴肉周围被撑开,红红的充着血,一戳一个小坑。
用手插了你一会儿,看你湿的一塌糊涂,男人才弓起腰推着阴茎进来,他似乎没带套,肉贴肉的感觉十分强烈,你肉穴里褶皱层叠交错,淌着黏糊糊的淫水,此刻潮湿着被他完整推开,无数吸盘一样的软肉一嘬一嘬的吸着他,缠得他青筋跳动。
“啊!...好深...”你仰起了修长的脖颈,淫叫出声,握住他的手抚向自己的小腹。
平坦白皙的小腹上原本就没有赘肉,又吃了一根硕大的阴茎,他操的重,又一下下的朝里凿,次次大幅度抽插,撞击着软塌塌的宫口,男人将肉棒推的极深,将你的小腹插出了一层浅浅的痕迹。
酸麻酸麻的快慰折磨着你,小腹又酸又涨,你抱着自己的小肚子,甚至以为是他射进来的精液,正要嗔怒,突然想起这似乎是梦,底裤湿湿黏黏的,只能是你自己流出来的淫水。
既然是春梦,那如何放肆也无所谓了,你在梦中命令他抱你起来女上位,他也乖乖的抱你起来,你要他舔你的奶子,他也乖乖的抱着你的奶吸吮,用手指揉搓乳头,你要怎样都可以,乖的不得了,像只黏人的大狗。
待你哆嗦着,再次想要在梦中呼唤他时,枕下的手机忽而震动起来,你这段无端的美梦骤然被刺耳的铃声划破,你猛地睁眼,这是你这两天接到的第二个电话,同样来自未知用户,同样可能是你失联已久的丈夫。
你慌忙地接通,心脏先是被吓得怦怦跳,又近乎骤停,对方的声音机械又冰冷:“周严的家属,不幸的通知您,周严于半月前意外丧生,抚恤费会打在您的信用卡上,感谢周严与您对陆先生的忠诚。”
他在说什幺?你几乎怀疑自己耳鸣。
3
你和周严的相识,是小说里最俗套的、最滑稽的那一种:都市白领下班时路过小巷捡到了浑身是血的英俊男人。
不过其实...你当时并不知道他是否英俊,你有喂流浪猫的习惯,因为幼年家中不许你养猫,所以门外的那些自由奔跑的、又可能被一把猫粮就骗来蹭手的流浪猫是你填补幼年心灵的最佳慰藉。
那天傍晚,天边的云红得刺眼,几只猫仔弓着背尖叫,将你引进小巷。
你被躺在血泊里的人吓到,短短一声尖叫后软着腿便逃走,跑出不远你便崴伤了脚,瞪大了眼抱着电线杆喘气,你的心脏绷紧,不断地回想着刚刚那个男人,他发丝凌乱,痛苦的窝在一件粘满血的黑色西服里,双手似乎还紧紧地攥着断掉的刀刃。
热血与冷汗倒灌回肠,你勇气上了头,折回小巷拍了拍男人的脸,一探鼻息还活着便立刻报警,只是男人抢先一步用血淋淋的手攥住了你的手腕,拍落了你的手机,他眼角糊满了黑红色的血团,只能睁开一条缝隙来窥探你惊恐的表情,下一秒,周严朝你怀里一倒,道声得罪,又道声别报警,便不管不顾的昏了过去。
好在这里离你家不远,好在你还有力气拖动他,你一路躲躲藏藏,好像偷东西的贼,将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硬是带回了家。
喂了止痛药又擦了血,方才看出皮囊是个好颜色,男人发起高烧,他闷得一张俊脸通红,浑身都是冷汗,竟能在你犹豫去不去医院时睁开眼来,叫你取酒精与他。
“找一把刀给我。”周严拧着眉,隐忍的握紧了拳头代偿腰腹中刀的痛苦。
使沁了高度酒精杀毒的刀刃划开被断刀拧得残破的血肉,找准位置向外一挑,零星碎肉混着深红色的血滚出来,你吓得背过身去,只待男人再次叫你递上纱布时才敢垂眸回身。
男人残留着半口浊气,仰躺在你家小小的布艺沙发上,他胸膛赤裸,劲腰缠满绷带,两条长腿微曲,搁在你家地板上,你只是看着他,就已经觉得客厅似乎太小,容不下他。
“你...你从哪里来?”递上温水时,你没忍住问。
“...”这话似乎问得不妙,他淡淡的看了你一眼便别开眼睛,他神色不明的望着你家客厅的窗子,你住在一栋市价不高的公寓十四楼,这小区开发商为了赚钱,将楼间距设计近的很,站在窗内的人只要拿上望远镜,便能看清对面的居民行踪。
你顺着他的目光朝外望,福至心灵的脑补了一出“第一高手被敌人追杀”的玛丽苏好戏,正义感和挽救主角的骄傲感油然而生,你恭敬地放下了水杯,走到窗前拉严实了窗帘。
房间一下子暗了下来,你压低了声音,像一只小猫似地爬到男人身前,神色严肃又认真地说:“嘘,我都懂——不必多解释了——我明白你的难处,你怕有人看见——现在——可以说了吗——”
在昏暗不明的夜色里,周严嗅到了你身上的气味,清甜的,被血腥气柔软包裹着的,他浑身都紧绷起来,甚至因此在腹部溢出了更多的血。
一滴热汗啪嗒一声砸在他的胸口上,荡起一片片微妙的涟漪。
“我是个保镖。”他沙哑着嗓子开口:“执行任务受了伤...在小姐你这里暂住两日,伤好些就走。”
4
说是住几日便走,事实上周严并未这样做,不是他不想走,而是你照顾病患的能力实在是太烂了。
比如给伤口未愈合的病人吃发物炖的汤啊,换药的时候拿错药瓶啊,在你自认为精心的照顾一周后自己却累趴在周严就寝的沙发前,还是他无奈把你拎进你的被窝的,可以说如果没有你,周严早就康复了。
他几次都对你炖的稀烂的汤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难以抵挡你亮晶晶的期待目光,只好一口一口全喝光,偏偏你却像个米其林大厨似地骄傲的不得了,一边快乐洗盘子一边问他味道怎幺样,下次还喝这个行吗?
非常咸,无所谓,他心说。
这也是你这辈子第一次照顾病号,还是个堪比电影情节的危险病号,你感到刺激又兴奋,白天将窗帘拉的严严的去上班,下班后带好墨镜和口罩潜伏着去市场买菜,回家后还要关掉所有客厅灯再让周严出来活动,活脱脱在家里拍碟中谍。
周严的表情比较寡淡,或许是多年来做保镖练就的忍术,他极少有任何不耐烦和慌张之色,连笑容也很少,多半都在夜半无人时坐在沙发上,默默地瞧对面的高楼大厦,你夜间起夜看到,还笑他保不齐是外星来的人,要在半夜给总部发信号。
他听见你说这句时,罕见的严肃了几秒,他锐利的眼凝视着你,仿佛要将你看穿,你一开始还当笑话笑,叫他这幺盯着,也是笑不出来了。
下一秒他便起身,说要借用浴室洗澡,这些天来他一直靠温水擦身,现下伤口结痂,是能好好洗个澡了。
“啊,需要帮忙吗!我搓背一流!”猛男脱上衣的瞬间,你扶着门框就探进一个头。
“...不需要!”一只大手立刻从天而降捂住了你的眼,尽管你的心全部飞到对方饱满的胸肌上,还是被按着脑壳给推了出去。
接下来的同居日子里,你越发大胆起来,不知哪一日起,你发现周严这个人嘛,看着不好接近冷言寡语,其实纯情的很!于是你开始有意无意的触碰他,换药的时候离他更近一些,炖汤之后用勺子喂给他,虽然总是被他推开,但他藏不住的脸红和某处的支撑可是骗不了人的。
于是一日你们做完家务后,你问他:“周严,你以前谈过恋爱吗?”
周严已经习惯被你打探各种信息,午时阳光刺眼,他便躲在阴影里用手把玩一只魔方,修长手指转动魔方的同时,他毫不犹豫的答:“没有。”
“啊,那,你有机会要不试试?还挺有意思的。”你挠了挠后脑勺。
“没这个打算。”他将魔方挪回了原本的位置。
你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从自己那端挪到了周严坐着的那端地板上,趁他不注意猛地握住了他的手,认真看着他的眼睛:“你这样的人是有缺点的你知道吗,真正完美的保镖是不能有缺点的,你知道缺点什幺吗?”
“缺什幺?”
你:“缺点我。”
这是你在抖鹅上学的烂梗,大概是个用互联网的人就听过,有趣的是周严没听过,肉眼可见的,他这张寡言的俊脸上竟然在思考烂梗后泛起微红,周严挣开你的双手站起身,将客厅的窗帘拉满并背过身道:“饿了,什幺时候做饭?”
周严康复那日,也就是他要辞别的日子,临行前他环顾你家四壁,似乎是在确认什幺,与他同居的这两个月,他像只全自动机器人一般,将你家各处坏掉的家具都修了,桌桌脚脚常磕的地方也磨圆了贴了泡沫条。
本来相处只是新奇,后来你只当他是只大狗狗喂养,最后你深感家里有个男人也蛮不错,因此送走他时你难过极了,你从未在家里养过任何喘气的生物,此刻对他的感情复杂,但更多地还是不舍,肿着两只红红的眼说:“我家还有一顿筒骨没喝完,要不吃了再走吧。”
他本都踏出了门,修身的黑色风衣搭在手臂上欲走,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你可怜巴巴的表情,猝不及防的心跳加速了下。
似乎有些不该有的情绪涌上心头了,他用舌尖抵住后槽牙,腮帮子动了动,该做的任务都已经做完,再不走会引火上身。
看着你泫然欲泣的可怜样,他还是没能忍住伸手摸了摸你的头顶。
“你做的太咸了。”他说。
不摸还好,这一伸手,你便像委屈突然有人安慰了似地哇的一声连哭带嚎的扑了上去,你抱住周严的腰,把脸满满的埋在他的胸里啜泣,男人猝不及防,双手下意识的要推开你,却又在碰到你的瞬间顿住,他长叹一口气,擡头看了看楼梯间多年未修的破败的电子监控,最终也未落下双手,只是僵在半空中任由你哭完。
“以后还能见到你吗?”你问。
男人身上的衣服洗过你家的洗衣液,深吸一口还闻得到他身上浓浓的雄性荷尔蒙,你窝在他的怀里听他胸腔的震动,不曾错过他一分一秒加速的心跳。
“应该不会了。”
5
短暂的回忆随着司机的提示而被斩断,刹车的惯性让你恍惚,上一秒你还停留在与周严的初见,再回神时人已经来到万甄集团总部接待处,一路上有不少都市丽人看着你窃窃私语,讨论着你这样落魄的人是怎幺被保安放进门来的。
保安无权管你,因为有人专门找到你家中来,他自称是陆氏的人,来交代你周严抚恤金相关事宜,你当时便发了疯,两行泪挂在眼下,捏紧了那人的西服外套,要求一定要见到周严贴身保护的那位大人物,要亲自听他说周严是真的死了才肯罢休。
办事的男人看着你如同女鬼一般憔悴的脸庞,无奈地拨通了加密电话,你听他说了几个好之后就被他带来全市最大的财阀集团总部,万甄集团。
分别之前,那人捏了张名片给你,叫你万不得已时可以拨通电话。
不多时,门被推开,有个男人站在你面前,下午的阳光十分刺眼,顺着巨大的落地窗刺在他宽阔的背上,你擡头看他看不清脸,只觉得刺目得想要落泪。
“我是陆沉。”男人递给你一杯温水。
...陆沉,就是那位“陆先生”吧。
你垂着头,将脸深深的埋在凌乱的长发里,无视他的动作,只低声问:“我丈夫...是怎幺死的?”
陆沉似乎对你的反应早有预料,你不接他的水,他也不急,半蹲下来手腕一转,轻轻地握住了你冰冷的双手,男人修长的指头微微的触碰着你的皮肤,他握得礼貌又生疏,俨然是一位安抚下属之妻的好上司。
他来时喷了些男士淡香水,应是有安抚作用,预料到你将会发疯。
“周严是我最好的臂膀、最安心的后背,周严的死,我比你更不愿相信。”他开口:“半年前,我们在光启外海遇袭,周严为了保护我,被击落坠海而亡。”
“那为什幺我还会收到他的来电?!”你截断了男人的话,猛地擡头,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男人问,他同样表情严肃,但又能无畏无惧的回看你赤红的眼,一双温热的大手攥紧了你发抖的双手,传递热度。
“周严的工作账号中可以设置一位紧急联系人并发送录音,那通来电应是他提前设置好的。”陆沉说:“此行凶险,我们抱着九死一生的决心反抗,却没能幸免遇难。”
“他提前预设了通话,是与你告别。”
“告别?怎幺告别?用一段电流声,一个好字就能永远告别了幺?”你发了疯,不管不顾,也听不进劝,你惨笑两声,抹了把泪,恶狠狠的攥住陆沉的手臂说:“他的遗物在哪?我已经是个失去丈夫的女人,总得给我一些活下去的念想。”
“...”
“海域凶险,我曾派人多次打捞,尚未打捞到他的遗物。”
你一听他说这句话,立刻炸起毛来,怒气一股脑的喷上喉咙,你踉跄着站起身来对陆沉挥拳相向,好像陆沉才是那个杀死周严的敌人一般,你一边尖叫着哭泣,一边怒吼:“没有遗物!没有遗物你们怎幺能说他死了——没有遗物,没有遗物怎幺能证明我丈夫已经不在了!他怎幺可能会死!他,他,他或许只是受了伤!他只是受了伤躲起来养伤!就像我捡到他时那样,他养了半年多就好了!就会回来了!”
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无数次被泪水呛进气管,你长发绞作一团,像跳奈何桥的怨妇,正不管不顾的捶打阎王讨生死簿。
“回来,回来,已经半年了,他一定已经养好伤了...我要回家!周严一定在家门口等我呢!我要回家!”
你想到这,突然打了个冷战,背身要夺门而逃,陆沉一反刚刚的礼貌和避让,猛地用有力的双臂箍住了你乱颤的身子,他比你高大许多,此刻将你紧紧的揉在怀抱里,试图安抚你冷静。
“冷静一点!嗯...”陆沉话音刚落,手腕一痛,你为了挣脱他的怀抱,恶狠狠的咬住了他的手腕,你使了全身能使的力气,咬破了男人的皮肉,吸了一口血沫,喷的满下巴都是。
陆沉皱眉,倒不是因为皮肉小伤,而是因为你反应激烈的超出了他的预料,你对周严的执念使他惊讶,他眼神晦暗,拖着你的腰将你拽到办公桌旁,抽出一针准备好的镇定剂,对准你白皙的手臂扎了上去。
透明药水一推一拔,你又挣扎了几下,便软绵绵的闭着眼栽在了他怀里。
他将你放倒在地板上盯着看,居高临下的,面无表情的,像是在审视着与他毫无关系的一句肉体,半晌后,陆沉半蹲下来苦笑一声,不知是在嘲笑谁,那只挂着牙印犹在流血的手轻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框,又拂开发丝捏住你尖尖的下巴,这些日夜你因周严的死而寝食难安,瘦的快要脱相,原本蜜桃一般的脸颊变得干瘪,看着楚楚可怜。
这一折腾,折腾到太阳西斜,即使时间推移,阳光依然穿不透陆沉的背,你卧在他的影子中,被无形的执念握住了手脚,这不是你第一次见陆沉,也不是陆沉第一次见你。
你这张脸,他透过无数镜头看到过太多次,但真正握在手心里的感受,胜过千言万语的描述。
“他已经死了,”陆沉轻轻搓着你细软的发梢,将你托起来抱在怀里,对着你的耳朵吐气,他眼神晦暗,声音冷漠又低沉,在向你宣告死刑:“从今天开始,你只有我。”
他如愿以偿的附身含住了你干涩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