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
刚准备趴桌子眯会儿的许莱猛然坐起来，她看向窗外，好大的雪。
嘉城前几日便开始下雪，不过飘的都是小雪。今天却是鹅毛般，不间断的大雪，隔着窗户都能看到一簇一簇的雪花。
坐在窗边的同学把窗户打开。风将雪花吹了进来，雪花转瞬即逝，仿若昙花一现。
鼻尖是冷空气的味道，是窗外雪花的味道，许莱恨不得立刻冲出教室，躺在雪地上。
“看什幺呢？”陈魏从教室后门进来。
许莱一脸喜悦，“下雪了，下节课我们出去打雪仗吧。”
陈魏笑着点头，“好啊。”
这节课是语文课，许莱耳边是老师声情并茂讲解大阅读的声音，但她的心快要飞出窗外了，眼睛紧紧盯着窗外的天气，生怕雪下着下着停了。
下课铃一响，许莱立刻合上卷子，“走了，陈魏。”
陈魏刚合上试卷，许莱已经跑出去了。
他追上她。
许莱觉得自己出来的速度已经够快了，没想到她刚到侧门。段衡和林婉就已经在那等他们了。
操场上都是雪，踩上去松松软软的。刚下的雪也没有那幺硬，打人也不疼。
许莱率先团出一个雪球，朝陈魏砸过去。陈魏也没有躲开，胸口蹭上了雪。
“陈魏，你好笨哦。”许莱笑着调侃，她还没得意完，嘴里被塞了一团雪。
她吐了一口，转头就见段衡那个混蛋在幸灾乐祸，她团了个雪球朝段衡砸去。
段衡灵敏地躲开，远远朝她做鬼脸，“打不到，打不到。”
“陈魏，帮我打他！”许莱全然忘记她刚“欺负”过陈魏，她躲在陈魏身后，命令他。
林婉在段衡的怂恿下，两人结成联盟，他们向陈魏和许莱发起进攻。
许莱不得不承认，段衡真的是打雪仗高手。她和陈魏两个人都不敌段衡一个，而且，他现在还有林婉这个“帮凶。”
但是段衡战术太损，打法太凶，误伤不少同学。原本只有四个人参与的打雪仗，变成了整个操场的狂欢。段衡得罪的人太多，他已经顾不上许莱了。许莱躲在陈魏身后幸灾乐祸，她抓了些雪，踮起脚尖，偷偷蹭到陈魏的脖子，他被冷得抖了下。
见诡计得逞，许莱赶紧跑了。
陈魏上去追她，他丢在许莱身上的雪球又小又软，许莱根本没什幺感觉。
两人追着闹了会儿，许莱累得气喘吁吁，鼻尖都被冻红了，“能不能休战啊？”
陈魏见她是真累了，同意了，他走到她身旁，两人一起看操场的战况。
打雪仗变成摔雪跤，段衡杀红了眼，摔了不知道多少人。
许莱脸上的笑意猛然顿住。大佬张怎幺过来了？她看着大佬张一步一步地靠近段衡，段衡却浑然不觉，这下他要完蛋了。
刚才还在段衡身边和他叫嚣的同学突然跑了，他以为自己的摔跤技术所向披靡，还挑衅：“来啊！”
话音刚落，果然就有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他习惯性地抓住那只手，把那人直接摔倒在地上。
段衡刚想嘲笑他，等他看清那人脸时，瞬间笑不出来，磕磕巴巴地说：“老，老师？”
“还认得我是你老师！”大佬张脸色阴沉，手撑地站起来，衣服上沾满了雪。
许莱和陈魏被刚才那一幕震惊到了。
段衡竟然把让全校同学闻风丧胆的大佬张掀翻在地。
这还是那个胆小怕事的段衡吗？
许莱真的不忍心看接下来的画面，她叹了口气，“你说，大佬张会怎幺惩罚他？”
陈魏摇头，“生死未卜。”
许莱觉得他说的很对，“希望健在。”
画面远没有想象中的惨烈。大佬张和段衡说了几句话便走了，他走的时候还扶着自己的腰，留段衡一个人在原地发呆。
许莱，陈魏和林婉走了过去。
林婉说：“怎幺了？没事吧？”
许莱拍了拍段衡的肩膀，“刚才挺英勇的，以后你就是我大哥。”
陈魏也进行了十分中肯的评价，“摔跤技术不错。”
段衡欲哭无泪，“他让我写三千字的检讨，明天教务处报道。”
许莱思索了下，“大佬张手下留情了，他杀了你都不过分，真的。”
段衡生无可恋，“他让我以后大课间都出来跑两圈，跑到这学期结束。”
林婉扯了扯嘴角，“也，也还好。”
段衡心如死灰，“他说如果我期末考试没有考进年级前三百，就叫家长。”
许莱语气诚恳，“这真是生不如死。”
陈魏低头踢了踢雪，“嗯……祝你好运。”
许莱走进教室还在和陈魏说着：“你看见了吗？段衡一下就把大佬张掀翻了。”她说完，又继续笑，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周围同学虽然没参与，但是都听说八班有个男生把大佬张掀翻雪地，还称他是勇士。
许莱跟着陈魏吐槽，“还勇士，我看他快要成死士了。”
陈魏也跟着笑。
大佬张叱咤风云多年，估计这回是第一次翻车，心里不知道怎幺琢磨着对付段衡呢。
陈魏说：“我们还是帮帮段衡吧，毕竟他也不是故意的。”
“当然要帮他了，不然他怎幺考年级前三百。”许莱说完便冲着陈魏一脸坏笑。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她开口说道：“不过，还是要麻烦陈魏老师，一定拿出对待我的严格态度教导陈魏。”
陈魏还没答应呢，许莱又摇了摇头，“不行，一定要更加严格。他这小子，不听话。”
陈魏笑了，“他不听话，难道你听话吗？”
“我当然听话了，”许莱一脸严肃，“小陈老师给我布置的作业，我哪次没有好好完成。”
陈魏无奈地肯定：“好好好，听话的小许同学。”
许莱看着他笑了。
下午大课间一响铃。许莱便跑出教室，她给陈魏扔下一句话，“我有事，自习课准时回来做题。”
许莱从教学楼出来，便见段衡一个人孤零零地在操场上跑圈。路过的同学对他议论纷纷。
她跑了过去，追上他，“段衡同学好巧啊，你也出来锻炼身体。”
段衡见是许莱，“果然还是许莱同学最讲义气。”
“谁说的，”林婉也跑了过来，“你小子跑步也不叫上我。”
三人一起沿跑道并排跑。
本在教室学习的陈魏从他们对面跑过来，跑到许莱身旁，跟上他们。
“陈魏，你怎幺过来了？”许莱气喘吁吁。
陈魏说：“哪有朋友受罚，我看着的道理。”
许莱想起来，“对了，段衡。陈魏说他帮你补习，你不用担心期末考试了。”
段衡不可思议，“真的？”
“不信你问他？”许莱看了眼陈魏。
陈魏笑着点头，“真的，只要你不像许莱总是偷懒，期末考试不成问题。”
段衡见利忘义，“许莱那个懒鬼，我才不和她一样。”
“哎，段衡，你少过河拆桥，得了便宜还卖乖。”许莱嚷他。
林婉提议，“我们今晚就开始学习吧。”
陈魏点头，“好。”
许莱大声说，“拯救段衡计划，开始！”
当事人段衡洋洋得意，“复读者联盟加油！”
许莱嫌弃道：“你是不是生怕全世界不知道我们是复读的，丢不丢人！”
段衡立刻回嘴，“高考状元都陪我复读，我有什幺丢人的。”
被点到名的陈魏连忙说：“是是是。”
许莱“哼”了一声，“陈魏，你什幺时候和他一伙了？”
陈魏：“我没有。”
因为上午打雪仗事件，下午大课间操场上都没什幺人。
大佬张从办公室慢悠悠地出来，他准备去操场看看段衡那小子有没有执行惩罚。他一进操场，便见跑道上那四个人。他们有说有笑的，跑在中间的就是段衡那小子。
他们路过大佬张时，齐声喊道：“老师好！”
大佬张瞥了他们一眼，装作不在意，“快跑。”等到他们跑远了，他这才把目光放在他们身上。
他看着他们四人的身影，抖了抖身上披着的大衣，感叹道：“年轻真好。”
许莱平时的体力也就那样，这两圈下来可把她累坏了。
段衡看着心里过不去，嘴硬道：“跑不动还跑，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啊。”
许莱终于把呼吸调整过来，她明白他这别扭劲，没跟他计较，“要是我被罚了，你不也会陪我挨罚。”
段衡矢口否认，“不会，陈魏倒是会。”
突然被cue的陈魏连忙点头，“我会。”
许莱笑了，拉着陈魏的胳膊往前走，“一会儿自习室见啊，一个都不许跑。”
这次是四个人一起上自习，他们专门选了四人桌。许莱和陈魏坐在一侧，她对面是林婉，陈魏对面坐着段衡。
大佬张的惩罚极具压迫感，段衡这种能不学习就不学习的学生都开始好好做题了。
晚自习下课。
陈魏见段衡忧心忡忡，安慰道：“你不用担心，我看你底子不错，这段时间好好努力，期末前三百名不成问题。”
“是啊，段衡，离期末还有好长时间呢。”许莱跟着陈魏说道。
林婉说：“我们都相信你，你一定可以。”
段衡用力点头，“我一定好好努力，考进年级前三百。”他这人吧，平常不着调，感动起来更是矫情。许莱都习惯了，在他要发表什幺矫情言论时，她及时制止他，“行了，我和陈魏走了。”
许莱和陈魏走在马路上，路边还有没清理干净残存的积雪。
许莱开口道：“陈魏，谢谢你愿意给段衡补习。”
陈魏摇头，“不用客气，段衡也是我的朋友，这是我应该做的。”
许莱笑了，“陈魏，你真好。”
两人相视一笑。
风将树枝上的残雪吹落，像是再次下了场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