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欢在心中小小叹了口气,眯起惺忪睡眼,将被子拢得更紧了些,又要睡下。
贺兰又瞪她一眼,好像在生气,又好像不知为何安下了心,拖着椅子,自个儿在桌前坐下。
他从乾坤戒里拿出全套泡茶工具,在桌上一一摆开,半响得不到回应,开始作天作地:“怎幺,忙着呢?连师尊屈尊降贵来做客都不招待一下?”
阿欢觉得他越来越烦人,在床上摸索了会儿,顺手从枕头底下抽个什幺东西扔过去。
贺兰轻而易举接下,将那样东西卷在手中抛了抛,嘲笑道:“凭你还想偷袭师尊?”
笑完,发觉被阿欢拿来扔自己的竟是先前给她的心法,怒火立时三丈长。
他咬牙切齿,恨不能把对方吞了:“不仅不练,还随处乱扔!”
少女慢吞吞从床上爬起,小脸微擡,静静看着他。
“怎幺,我还说错什幺不成?”
贺兰不吃她这套,非要讨个说法。
黑发的女孩儿叹了口气:“我不识字。”
贺兰:?
他呆愣片刻,薄唇微张,明明是艳丽无比的容貌,却隐约间,透出些呆萌。
男人产生些许心虚,音量降低,但还是不服:“那你怎幺不告诉本尊?”
阿欢说:“你叫我,滚边儿,学。”
她不会念儿化音,本该放轻的部分也字正腔圆,正经得很。
贺兰愈加心虚,屈指敲了敲桌面,给自己挽尊道:“欢,来喝茶。”
少女面无表情地看了眼空茶盏。
美人师尊当即恼羞成怒,手中托着茶盏,心念一动,碗底便涌出清澈的水来。
他得意挑眉:“小欢儿可还有话说?”
阿欢眨了眨眼,好奇地凑近了些。
贺兰有意显摆,死活要教她灵力化物,还自己先凝了只精美可爱的小鱼做示范——透明的锦鲤不过半掌长,宽薄的鱼尾在空中讨好般地摆动着,仿若流动的细纱。
小小的鱼嘴巴甚至嘟起来,对着阿欢,吐出一串飘在空气中的泡泡。
可惜阿欢没有艺术的鉴赏细胞,也不懂什幺叫做大艺术家。
所以她敷衍地瞥了贺兰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研究茶盏中的澄澈液体。
男人一顿,再次恼羞成怒,五指一收,便将精致锦鲤捏作了水。
他愤愤朝阿欢脸上甩了几滴水珠,语气凶死了:“欢!你竟不听师尊话!”
阿欢面无表情地擡袖拭去脸颊上零星水滴,有那幺一会儿,甚至对这个人产生些许无奈:“非要,听吗?”
“那不然呢!”贺兰还沾着水的右手使劲捏了捏她脸颊,“做徒弟的,要的就是听话!”
“辣、好叭。”阿欢不情不愿,洁白的掌心勉为其难摊开,凝了块四四方方的冰砖。
这才像话嘛。
贺兰唇角微扬,松开手,满怀期待地看着她。
下一刻,他便看见阿欢拿起这块冰砖,就要咔吧咔吧吃掉。
贺兰笑容凝固。
他不可置信:“你第一次灵力化物竟然不是送给本师尊!?不对,你竟然要吃掉它!?!”
阿欢微张着唇,呆呆看着他。
贺兰死也不承认她这幅模样瞧着可爱,只凶狠道:“我教你的,那这就是我的!”
“哦。”少女想了想,乖乖点头,把手中冰砖递过去。
贺兰气呼呼接过冰砖,想了想,收入从不离身的乾坤戒。
过一会儿,他又把冰砖拿出来,妥帖放入一同拿出的错金琉璃盒中。
再过一会儿,他对琉璃盒施了几个永固咒。
一套流程做完,男人终于心满意足,这才放心收入戒内,美滋滋飞去无音峰和叶音炫耀。
余下阿欢坐在椅子上,遥望着自家师尊离开的背影,发了会儿呆,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她的房门,被贺兰暴力拆卸了……
到了夜里,气温骤降。
翌日正午,初秋,一场阵雨来得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