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言牵住着我慢慢地往前走,始终保持着前方半臂距离,他十分谨慎,每一步都仔细观察,我没有出声,因为迄今为止他的每一步都是对的。他应该对这里的方位没有知觉……
那还真是狼一样敏锐的直觉……
李泽言如此形容许墨:故人,或者说,一位危险的敌人。
我想听的是故事,但是但凡问他,不是因为闲人众多沉默以对,就是三两句概括,显得很不愿意提及,反倒更令人觉得耐人寻味。
只好由我主动提问。
“他让你失去了重要的女朋友?”
他眸色沉沉地看我一眼,那大概是一个“我看你倒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眼神,似乎不明白我问这些有什幺要紧,还是说:“确实很重要。”虽然乍听起来没有疑点,但我紧跟着问:“……不是女朋友?”
“……”
“不是。”
我笑了起来。
李泽言凉凉地看我一眼:“我希望在工作上你也有这种求知欲。现在当务之急应该是找个方法让你安全离开,不是逮住上司的私事缠问不休。”
不能,我无法控制自己,也再做不到理性的暗恋,语言里也就有些笑眯眯的,“李泽言,我很开心。”
“……”
补充,“就算出不去也很开心。”
“……我会让你出不去?笨蛋。”
说着,他的手握紧一些,两只手之间无形的藤蔓疯狂滋长、攀附向上,好像这种关系将会牢不可破,好像这只手永远不会松开,路也没有尽头,我们会一直走在一起。
我能感受到,即使不说,现在李泽言的神经和他的身体一样紧绷得一触即发,曾经的交手让他很清楚对手是什幺样的人,如他冷冷淡淡的形容着“聪明、危险、并不友善”;迈入这个空间开始,至少是震惊和慌乱过后,我忽然有了莫名其妙的淡然和笃定。
“李泽言,你不用留心了,下个路口之后,许墨在那里等我们。”
李泽言嗯了一声,并没有什幺表情,脚下的步伐悄然放缓了,他在留意会出现的其他人。我说:“也没有其他人。”
“你是说,你能感受到有几个人?”
“其实……我就是忘记告诉你这个。”
“那也不该进来。因小失大,我不信学校就是这幺教你的。”
我修改答案,他有时候真的很讨厌。总拿出贴切但一直感觉有什幺地方违和的成语聊以形容,像石块嵌在湿软的泥土路上。要不然修路,要不然搬开那块石头,别总硌得人心痒又牙痒。
“既然你已经来了,现在就听我说,”李泽言低声嘱咐,因为低哑而显得格外严肃深情,“遇到什幺都不要放开手。在我身后躲好,少让我担心。”
和许墨还有一个拐弯的距离,会遇见什幺呢?
我说:“是因为明天还想在华锐见到得力下属吗?”
“得力下属?”一点笑意从喉骨里泛出来,“你是不是对自己的定位有什幺偏差?”
靠的越来越近,李泽言放慢了步伐让我能够与他平行,我们的手牵得很紧。他轻轻地偏头,声音沙哑又像从上空飘下来。
“你那点心思,早就路人皆知了。”
我楞了一下,脚步跟着慢一拍,他却已经不看我,牵住我的手微微将我拉向身后。前方的黑暗中慢慢走出一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