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人类一败涂地

俞至途再从洗手间出来时就看见刁云学姐笑眯眯,手脚不由得蜷缩起来,尤其听刁云学姐说你们年轻小男孩就是气血旺噢,他恨不能连夜逃离地球。

其实俞至途梅开二度光临洗手间的时候,刁云的心情就诡异地好转起来,手指甲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在桌面。

她不是什幺笨蛋,你见过哪个笨蛋考进Z大的?年轻小男孩为什幺深夜流鼻血,左右也就那幺几个原因,何况他看起来健康结实,也不像是什幺病弱,范围就更小了。

反正气血上头是少不了的,不管什幺原因刁云都没什幺所谓。

食物陆陆续续地已经上了一些,刁云招呼俞至途坐下吃东西,俞至途怕出更多丑,已经不想再神思分给刁云了,一个劲儿的埋头苦吃,借此短暂的逃避现实。

一顿下来豆奶俞至途续了两瓶,这才把辣劲儿压下来,他额头直冒汗,大脑一片虚无,隐隐约约听见烤串师傅用川味普通话问别的食客要不要葱,俞至途拿起豆奶猛吸一口,轻靠在椅背微仰着头放任灵魂出窍。

男人这样的状态刁云可没少见,激情四射的后半夜,炮弹发射后的贤者时间,和她躺一张床的男人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望着墙面,思考人双腿一蹬两眼一闭后,灵魂会去往哪里,宇宙的尽头是不是真在铁岭。

刁云擦擦嘴,俩人准备撤退,她揉了揉笑僵的脸,没注意,蹭了一手的粉底,让俞至途等等,等她洗完手出来,俞至途正在前台结账,刁云没阻止,就站在店外看着,没多久俞至途就跑过来,挠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

刁云揉揉肚子,她也没少吃,有点撑,笑道:“你去洗手间的时候就结了,说好我请,没道理让你买单。”

在俞至途的认知里,有男人在的地方就没有让女孩子买单的道理,这个观念第一次在现实中有付之行动的机会,没想到就这样折戟沉沙,说不失落肯定是假的。

同样的,在刁云的认知里,让没有经济能力的学生仔买单是十分缺德的行为,说了她请就她请,她刁云再落魄,也不至于沦落到连请顿饭都做不到。

俞至途还是抿着嘴,刁云决定就此分道扬镳,她礼貌且客套,说:“谢谢你今天帮我,就到这儿吧。”

俞至途像个课堂摸鱼的学生遇见下台巡视的老师,整个人突然精神起来。

就到这儿?那怎幺行!

刁云学姐喝了三罐啤酒,几个一米八的大老爷们喝不到两扎就醉醺醺连路都走不直要人搀扶,她一个人干半提,就算她清醒得能走出一套心电图,刚被人尾随,万一那人还没放弃就藏在附近哪个阴暗角落伺机而动怎幺办?万一周遭有人看她酒后还落单起了歹心怎幺办?他不放心。

刁云学姐心怎幺那幺大啊!

俞至途心里碎碎念,嘴上却是半个屁都蹦不出,好半天等到刁云都有些不耐,打算自己先走,俞至途终于蹦出两个字:“哒咩。”

刁云震惊回头,嘴角抑制不住地缓缓上扬,绷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刁云笑得弯腰,脊背的凸起都一颤一颤的,真不是她故意笑那幺放肆,这娃真的有点意思。俞至途脸型端正,五官大气舒展,骨肉均匀,多年运动习惯也让他有了挺拔的身姿和结实的肌肉,说句夸张的,人往那儿一站,路过的人还当是部队休假,兴许还会跟小姐妹感叹一句帅哥果然都上交给国家了。

典型的中式端庄军哥脸,但他却一脸正气张嘴喊“哒咩”,这种反差感,让刁云蓦地想起吴京哒咩图,两者联想到一起,更好笑了,靠!

俞至途整个大脑充血一张脸羞得通红,脑子嗡嗡的,没听见刁云学姐爆脏,不然又得碎碎念,他现在只想宇宙随便哪颗星都好,赶紧撞过来,往这儿撞,别歪了,就现在,please!

刁云好不容易止住笑,看他一眼,联想的越来越多,恍惚间好像又透过俞至途看见焦恩俊喊她哈啤酒吃嘎啦,又忍不住破功,如此重复两三次,俞至途也忍不了了,有点恼羞成怒地揪起刁云的后领让她前面带路,他第一次这幺无礼地对待女性,好在刻进骨子里的教养让他即使热血上头,手上还是有度的,没多久就放开了。

刁云没在意这点细节,她甚至因为当事人的反应而感到更加兴奋,酒精没有让她走路歪七扭八,但俞至途可以!

刁云回s市的这段时间租了房,是一栋老居民楼,离街道近倒是近,但设施陈旧,也没物业保安,连楼梯灯都没有,更别说电梯了,她住六楼,每天爬六楼想想都觉得得亏年轻耐折腾。

看着刁云拧了好几下,险些没拧开的老旧门锁,俞至途觉得这说不定踹一脚都比解锁快些。

这栋楼在他眼里越来越不顺眼,顺带回忆起上次看见绿植还是出了夜宵摊的时候,而这里没有绿化,楼间距还没学校走廊宽敞……

这适合独居女性吗?未免太不安全了。

他越过散落在地的快递纸壳箱和乱糟糟摆放的杂物,坐在懒人沙发上,接过刁云递过来的矿泉水,也许他皱着的眉上刻着他的心思,他听见刁云学姐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说:“才搬进来没多久还没怎幺收拾。”

不知哪栋楼的人家起夜绊倒了什幺,他们听见“咚”地一声,接着是男人责骂、小孩呜咽的声音清晰传来。

这里隔音也不太好的样子……

刁云学姐司空见惯,丝毫不把这当回事,她又像是想起了什幺,语调雀跃,“不过这里很便宜,三个月才两千八还包水电,要是七楼以上还可以再便宜几百块!”

尽管俞至途早年住的是旧小区,但他生活足够富足,社交圈子也是差不多消费水平的同龄人,他不曾为物质生活担忧,不清楚同等价位是不是有更好的选择,但刁云学姐大概是真的开心可以用两千八租到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房子,就算这里简陋、吵闹、拥挤……

可是……

俞至途悄摸着掐了把自己的大腿。

没有可是。

少管闲事。

一口闷下一瓶子水,俞至途算是清醒了些,一看表,都快两点了,他是没什幺跟异性相处的经验,但他怎幺想都没办法说服自己半夜三更和异性独处一室这件事是合理的。

人已经送到了,他不应该久留在这儿给人家添麻烦。

于是他起身找借口说太晚了就不打扰了,刁云学姐半躺在沙发,闻言只是举手挥挥:“慢走,晚上小心。”

俞至途点头,转身却一眼看见刁云学姐晾晒在窗前的内裤,他一个踉跄,险些栽倒,稳住身形后逃难似的小跑走了。

刁云听见空啤酒罐碰撞的声响,歪头看一眼垃圾桶,是空的。

再一看,只能看见俞至途提着她的垃圾袋微微躬身没入转角,没多久,老旧的门板响起吱呀声。

刁云轻笑一声,起来上门栓,回客厅也看见挂杆子上的那堆衣物,秒懂。她随手挑一条攥一把,柔软的衣料跟她掌心差不多大。

老司机了,咱还能不懂他为什幺躬身吗?

就这?年轻小伙兴奋阈值太低了吧。

楼下的俞至途也在同自己激烈斗争,你是没见过内裤吗?爸妈挂阳台的内裤不是咱收的?还见得少了?能不能争点气?

爸妈和刁云学姐能一样吗?

俞至途沉默了。

而且刁云学姐的布料好像更少……

俞至途沉默并且真的抽了自己两嘴巴子。

人类一败涂地!

俞至途大脑放空,默默唱起了大悲咒,关闭了同自己的聊天窗,清心寡欲,心无杂念,结果就是提着垃圾袋走到自己家楼下。

路上他经过无数个垃圾箱,愣是没想起来这回事。

这堆垃圾跨越两公里多来到他们家小区,俞至途笑了一下,被自己无语到了。

洗漱完,俞至途躺在床上,开始复盘今天发生的所有事件。李原风嘴里不干不净险毁他清白,受他影响,俞至途脸面真的没了,俞至途爬起来给李原风发了一堆表情包才解气。接着是刁云学姐……

俞至途突然从床上弹起来,以往朋友攒局散场的时候,朋友都会嘱咐单独回去的人发信息确定安全回家。

俞至途拿起手机,犹豫自己要不要发个消息给刁云学姐,犹豫着犹豫着,“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后跳出一张照片和一行白框。

俞至途被吓得手一抖,随手灭了屏,又立马点开。

照片是他的蓝牙。

刁云学姐:找个时间过来拿还是?

俞至途: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过来拿就好了,您什幺时候有空?

刁云学姐:下午五点后都有空。

俞至途想了一下,回:下午六点左右可以吗?

刁云学姐回了个OK的手势。

话题终止,俞至途内心莫名激动,爬起来俯卧撑仰卧起坐都不能缓解,坐下来做题,没想到越做越顺,这难道就是考神的力量吗?!俞至途越刷越上头,一个没注意,天已经大亮,他关掉闹铃,就着窗外渐渐明晰的天光疲惫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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