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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睡梦中迎接死亡,或许是温柔的。
疼痛迅速蔓延周身的一瞬间你甚至因为疲惫和不会感受痛苦,延缓的神经反射会催促着你陷入更深的昏迷状态。
肌肉麻痹,呼吸放缓,心跳减速。
或许再久一点,这样轻微的浮动就会消失。
你会将悄无声息地死亡。
当她决定这样接受结果的时候,却听到有人温柔又焦急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涣散的瞳孔一瞬间聚焦。
周身裹着稠密又沉重的黑夜,疼痛席卷至腹腔,像是无数的利器在体内搅碎,她痛得浑身抽搐,颤抖的四肢挣扎着往半掩的门口爬去。
摔落的瞬间,沈俏感觉到自己的头部重重地砸向床角,头脑轰鸣,剩下的最后一个念头却荒唐可笑。
——完蛋,临死前我居然还没睡到魏书砚。
第三管针剂被注入药瓶中,心电监测仪上的数据逐渐稳定上升。魏书砚揪紧的心也终于放松一些,他沉声问道:“她还有多久才能醒?”
蓝溪沉默地继续手上的事情,许久,擡头看了魏书砚一眼,心中产生些有趣的想法。他解释道:“人类的体质在大自然中是普通且脆弱的,你应该清楚这种毒液比草原响尾蛇还要强上十几倍。我已经尽我所能,希望她能顺利熬过今天。”
魏书砚坐在沈俏身旁,女人的一只手还因为高度的痉挛,手指嵌入掌心,他轻缓温柔地掰开,语气坚定道:“我会等到她醒来。”
蓝溪体贴地关上房门留给他们安静的空间,魏书砚像一尊雕像静坐了一整天,两人十指交错,他就这样定定地看着沈俏苍白到融入白色床单的脸。
夜里,沈俏呻吟着想要喝水。
魏书砚将她半抱起身,麻痹的喉管还不能正常吞咽,他只能小口小口地用嘴去喂。将残余的水渍擦干净,魏书砚又用温热的毛巾给她清理了手臂和脖颈的汗珠,本以为沈俏会就此醒来,却在一小时后她体内的余毒再次发作,男人紧紧地抱住她痉挛抽搐的身体,她大声地哭喊着疼痛,无能为力的男人只能用力地吻住她的唇。
浓郁的血腥味顺着食管流入体内,混沌中的女人误以为这是止渴的甘露贪婪地吮吸起来,仿佛这样就能治愈钻入骨髓的疼痛。
第二天的中午,蓝溪在吊瓶中又添入了新的镇定剂。
魏书砚的眼底青黑一片,脸上,手臂,脖颈,暴露的皮肤上有许多细小的伤口,尤其是嘴角的口子,深得仿佛是被野兽嘶咬般。
他好意劝魏书砚先去休息:“我年纪大了,可没有精力同时照顾两个昏迷的人。”
极度的紧绷让疲惫的魏书砚反应迟钝,他扭头盯着蓝溪,突兀地冒出句:“她会醒过来。”
“好,我是医生,我知道她已经度过危险期了。不过魏教官,你这副鬼样子会吓到沈俏。而且校方也在找你,伽月的事情需要你去处理。”
魏书砚依旧固执地坐在原地。
蓝溪僵持半天,最终只能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直到第三天的傍晚,沈俏睁开了眼。
脑壳还有些沉闷的痛,身体也像碾碎重组过似的,连擡手动作都显得笨拙艰涩。
她坐起身,发现魏书砚正看着她,但又似乎没有看见她一样,眼神涣散空洞,整个人也狼狈不堪,满脸的伤痕,身上的衣服也皱得像从腌菜缸里刚打捞出来。
“魏——”
她才吐出一个字,就被男人紧紧搂住,他嘶哑的声音带着颤抖,不断重复着:“太好了,醒了就好……”
沈俏的肋骨都被勒疼了,擡眼看到窗户外蓝溪戏谑的笑脸,忍不住戳了下魏书砚的腰,嗓子干巴巴地有些哑,她委屈道:“快松手,你好臭啊,是准备再把我熏晕吗?”
男人没骂她,只是稍微放轻了桎梏的手臂,大掌贴着她的肩胛不断地来回摩挲着,不知道被抱了多久,沈俏再次陷入熟睡。
魏书砚帮她掖好被子,步伐轻缓地离开房间。
悠闲的蓝溪泡了杯咖啡递给他,语气意味深长:“你终于舍得处理去更重要的事情了?”
男人拢眉,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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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预计更个七八千字吧,憋死我了憋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