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端阳再睁开眼时,她便已然身处在兖城宫殿柔软的床榻上。她身下垫着毛毯,四周是轻薄的纱帐,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是熟悉又温暖的,她略略起身便看到锦屏正满脸欣喜地望着她。
“公主,你醒了!”锦屏急忙扶端阳坐好,关切地嘘寒问暖一番。
端阳乍见到锦屏心中惊喜,斜靠在枕头上细细地询问她的伤势和近况。
“已经全好了,安尔格小王请了兖城最好的大夫为我医治。”之前在宫中,端阳教锦屏学了几句常用羌北语。锦屏性格活泼,人又机灵聪明,在兖城治病的一个月整日与热情好客的羌北人在一起生活,如今说的话里也夹杂着几句羌北语。
端阳在陇城险些受辱心中忧惧,又兼来回车马奔劳,自从被安格送回来便昏昏沉沉、一睡不醒,转醒后又在床上养了两三日。这两三日里,锦屏妥贴周到,宫中侍女仆从对她比从前更加恭顺,起居住行不敢有丝毫怠慢之处,连饮食餐点都专门为她寻来中原的食物。
锦屏许久没吃过故乡的食物,如今也跟着端阳沾了光,她手中拿着甜甜的枣泥山药糕,嘴里吃着懦懦的茯苓夹饼。她高兴得眼睛都眯起来像个贪嘴的花猫。兖城的羌北人平常便最爱讲安尔格的英勇事迹,锦屏在兖城这段时间耳濡目染,本就对安尔格有些好感,如今她又听侍女们说这些吃食用度都是安尔格专门吩咐过的,心里更是敬服。
锦屏大快朵颐,端阳却吃得不多。端阳心不在焉地把一块芋粉如意糕掰成很小很小的碎块,若有所思。
锦屏心中藏不住事,一边嚼着甜点一边问端阳,“公主,我们什幺时候回去啊?”
端阳苦笑一下,“送出来和亲的公主,哪有还能回去的?”
锦屏大惊,她连忙咽下嘴里的食物,险些被噎住。“公主,你难道还要嫁给昴行那个奸诈阴险的坏蛋吗”,锦屏望向端阳公主,端阳的脖颈处还有淡淡的青紫,那是昴行掐住她脖子时留下的,“公主你那幺聪明,可不能往火坑里跳!”
端阳放下手中被她捻成粉末的糕点,她的脑海中浮现的便是印着父皇玉玺的和亲诏书——将朕之爱女,大东皇室端阳公主为羌北部王妃。择日与羌北部落新王结成秦晋之好,以永固边疆……京城文武百官送她离宫出嫁的场面还历历在目,沉甸甸的凤冠仿佛还压在她的头上……
“其实,我也并不很想念皇宫,在那里也是天天提心吊胆,倒不如在兖城自在”,锦屏想到过去宫中种种,不免也感叹一下,“要是我们能一直这样在兖城的宫殿里住下去,也挺不错的”。
端阳心头为之一动,突然一个想法穿过她脑中的所有愁丝,指向了一个名字。端阳叫来侍女用羌北语问道,“安尔格这几日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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兖城的夜晚凉爽沁人,晚风吹拂过帐帘,将疲惫的游人送入梦乡。月色朦胧,安格踏着满天的星辰回到了他的寝殿。上夜的宫人贪凉睡在外廊上,安格也不想兴师动众地吵醒他们。安格点燃寝殿里的烛火,卸下外袍褪去衣物,赤裸着胸膛翻找平日里用的药膏。
安格在陇城的皇宫里拼死救下端阳,离开陇城时又遭遇昴行的人伏击,他又抱着昏睡的端阳和那伙人的缠斗,好在夜色深沉,他趁着漆黑一片才绕开那些麻烦快马加鞭地赶回来。安格心中对昴行恨到极点,又对端阳感到惭愧,总觉得是自己害她有如此一劫。回来的第二日安格便去到教场点兵布阵,既发泄自己心中的怒火,又能寻个借口故意避开端阳。
今日在教场时,安格便觉得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如今脱下衣袍对照铜镜细看,胸前的伤口刚愈合又因他用力过猛崩裂开来,渗出了血迹,背后的伤口隐隐有些肿胀发红。安格扭动地身体正试着笨拙地给自己上药,突然在镜中看到端阳站在他的床边。
端阳只穿着一件极单薄的粉色衫裙,外面浅浅披着一件月色素织罗纱。安格从没见过端阳穿得这样清凉,即便是那日从荒漠中将她劫走时,她也是衣衫规整、井井有条的。透过罗纱,安格可以看到端阳纤细的手臂和漂亮的脖颈。
端阳赤着脚踩在毯子上,一步步走到安格身边,拿起安格放在桌边的药膏,“我来帮你吧”。端阳说着用指甲挑出一点,在玉指上揉匀,轻轻地点涂在安格赤裸的胸上。安格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了,他只能感觉到端阳的手指有些冰冷,正轻柔地触碰着他火热的胸膛。
在烛火的映照下,端阳沉静的眼中似乎多了一丝温柔,她凑近安格的胸膛,像是在认真擦药,又像是在刻意引诱。安格的呼吸愈发粗重,他使劲地磨咬着自己的牙。他已经做错过一次了,也记得对端阳许下的誓言,不强迫她做任何她不愿意做的事情。
安格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只怕自己又酿成大错。安格身上伤痕累累,新伤旧伤交叠着,端阳又凑近了一些,对着她刚抹上药膏的地方轻轻吹气。安格此刻异常敏感,胸膛处一阵凉丝丝麻酥酥,端阳温柔如水的声音响在他耳旁,“疼不疼啊?”
安格摇摇头不敢看她,端阳也一直没再说话,气氛僵持了一会儿,安格突然感觉到腿上拂过什幺柔软的东西。他转过头来,却看见端阳站在他身前,褪下了自己的罗纱。
“你到底有什幺事?”安格又把端阳的罗纱拾起来,亲自为她披上。他强撑着保持最后一丝理智,声音有些阴沉,端阳不知,还以为在安格生气了,心中不由地更加紧张。
她望着安格,脸颊上泛起红晕,又是羞又是急。她顿了顿,像是鼓足了勇气,小声问道安格,“你要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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