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

唯一一条上山的狭路已经被朱瑶玉和县主的人马一前一后霸占了,朱瑶玉本来走的很急,任谁都看得出似乎想远远甩开县主,然不多时,朱瑶玉忽然停下了脚步,说是要休息,同时叫庆嬷嬷拿一些蜜桃和瓜果送到后面去,庆嬷嬷很是不解。

朱瑶玉压低声音:“你去打探一下,县主可是独行,可会在山上留宿,她的夫君下值之后可会来接她回府。”

这不难打探,庆嬷嬷点头道:“老奴去去就回。”

她一走,朱瑶玉四下看看,心里依然不安,她把视线放在一旁一个比较强壮高大的侍卫身上,适才差点起冲突时,就是这个侍卫冲在了前头。

那侍卫被她看得垂下了眸,实在不知这天仙般的夫人青睐的目光怎会落在自己身上,心跳因为各种念头略略加速,最后不知道想到什幺,耳朵都红了,就在这时,旁边的人推了他一下,说:“夫人叫你。”

“啊?”他回神,擡眼对上夫人漂亮的眼睛,心口又是一悸,连忙三步作两步,跑到夫人跟前,单膝跪地:“不知夫人有何差遣。”

朱瑶玉叫他起来,道:“今日你就留在我身边随侍,除非我叫你离开,否则你不得离开我半步。”

侍卫神色一正:“夫人放心,小人誓死护夫人周全。”

朱瑶玉观他言行,倒是可信任的,不禁精神稍稍放松,许诺:“待回了庄子,我再叫段、唔,夫君好好赏你。”

侍卫急急摇头:“保护夫人本就是小人职责所在,小人不要赏赐。”

朱瑶玉结束这个话题,因为庆嬷嬷领着县主还有她的丫鬟过来回礼了。

朱瑶玉马上精神一振。

县主噙着可亲的笑容,道:“多谢段夫人的水果,我这里有一些羊奶酥,是我二嫂嫂亲手做的,希望段夫人会喜欢。”

朱瑶玉用眼神让庆嬷嬷接了过来,说了一声谢谢。

“段夫人送来的的蜜桃又大又甜又多汁,吃的我是手上嘴上都是。”县主像小孩子一样用袖子擦了擦嘴,似是没擦干净,问朱瑶玉可有帕子?

朱瑶玉瞥了眼她身畔的丫鬟,略一迟疑,还是从袖中取出了一块白色方帕。

县主抓在手里,道:“多谢段夫人。”

朱瑶玉说不妨事,接着描补了一句:“这等素帕,我府里多的很。”

她暗示县主拿着这幺一条素帕去做什幺文章肯定是不成功的。

小县主也不知道听没听懂,说了一句:“既然我们都要上山,为何不结伴同行呢。”

朱瑶玉正要拒绝,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与其提心吊胆,不如置身险境,她若时时刻刻与小县主在一处,怕什幺突然出现的李八郎,他难道还敢当着县主的面对她动手动脚?

于是乎,两人竟真的并肩上山了。

途中佳玥问她一个问题:“段夫人还记得吗?我们曾经见过,就在我小时候。”

朱瑶玉哪里记得,她和佳玥年岁差了差不多有十年。

县主看出她是忘了自己,眼睛里忽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沉默了。

反倒中朱瑶玉下怀,她觉得两个人不说话更好。

抵达寺庙之后,县主和朱瑶玉分别被两个主持接待,县主那边的主持似乎跟县主很熟,带着她去了后殿,朱瑶玉这里呢,她自问心不诚,此行拜什幺大罗神仙都没用,于是根本没有跟着主持一起做功课,捐了些香火钱,就让主持准备歇脚的厢房,一进厢房,她四下环顾,叫人打开窗户打开门,门口站两个侍卫,窗户口站一个侍卫,而那个强壮的侍卫,她叫他站在厢房里,别说那侍卫了,就是庆嬷嬷都变了脸,说:“这不符合规矩。”

朱瑶玉做的决定不容改变:“有什幺不合规矩的,难道我还能在佛门清净地和护卫们做什幺荒唐事不成。”

站在朱瑶玉身后的侍卫瞬间红了脸。

庆嬷嬷看在眼底,马上剐了他一眼。

那侍卫连忙垂下头。

庆嬷嬷沉声训他:“不该看的不要看,不该听的不要听。”

朱瑶玉说了句好了。

庆嬷嬷:“夫人!”

朱瑶玉问她:“我叫你打探的事情呢。”

庆嬷嬷连忙凑到她耳边,说据她从县主随行人员口中得到的消息,是他们都被通知多带一件换洗衣裳,由此推测县主可能会在山上住上几天。

朱瑶玉蹙眉沉吟片刻,道:“你即刻带上几个侍卫下山,去叫段文过来接我。”

庆嬷嬷又是满头雾水,实在不知道夫人为什幺自打见到县主后一直都是如临大敌的姿态,这突然又叫大人上山,大人现下正当值,如何过来呢?

朱瑶玉催她:“你快去呀。”

庆嬷嬷赶紧跑了。

这厢小县主正在拿着朱瑶玉素帕擦拭着一盏长明灯,她身边站着的不是带出来的丫鬟,而是一位带发修行的道姑。

只见小县主在道姑面前露出了外人不会见到的忧郁:“珍姐姐,有时我在想,若和你一样能永远避世这清修之地,肯定比生活在李家能开心很多。”

道姑道:“现在你信我的话了?知道你那二婶娘是个多幺坏的东西了?她嫁你二叔几十载受尽冷落和委屈心早就扭曲了,怎幺会盼着你好?必是恨不得将你全家所有人推进火坑。”

“什幺朱府于李八郎有知遇之恩,他一朝有了功名就娶了庶女报恩,自此夫妻恩爱,情意绵绵。只可惜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庶女一直没有身孕,他迫不得已纳妾,但是因为疼惜妻子,就算有妾也不许妾室有孕,弄的李老夫人很是不满,经常给那庶女上规矩,那庶女被无子困扰数年,铤而走险踏入淫庙失身,一对有情人一个心伤,一个痴傻。这种鬼话她编出来也就你这样年纪轻轻,向往爱情的傻姑娘会信。”

道姑道:“你及时悔悟还不算晚,既过的不开心,不如上奏陛下,解除此桩姻缘。”

小县主眼底泪光闪动,又坦然的露出了一些懦弱:“解除婚姻,谈何容易,且我自问还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我还不知道一旦和离如何面对旁人的目光…”

道姑道:“你今日不是同朱氏一道上山的吗?她也是和离之身,你瞧瞧人家,再嫁的这位,我就是避世于山,都隐隐从香客口中听说这位大人对她甚为娇宠,还为了她还另开了府邸,不让她受长辈搓磨之苦,光这一点,就是天下男儿都无人能及。她一个没权没势的小官之女都能有此福分,何谈你呢,你可是尊贵的县主啊!”

小县主沉默地把长明灯放回了原位,又将朱瑶玉的的帕子放在了长明灯的前面,惹得道姑瞳孔一缩,上前抽走那条素帕,道:“我说朱氏是要你学她的勇气,其他的就不用羡慕了,那等凭着一张脸就令无数男子神魂颠倒的女人,福气是不会长久的,红颜易老,一年两年,十年八年,二十年三十年,她终会老的,她现在靠容貌得到的,终会一一离她而去,女子最重要的还是心灵。”她看向长明灯,眼神有些偏执:“我遗憾的是,你大哥哥没有看到她老去的模样。”

小县主的视线也在看向长明灯,忽说了一句:“若我大哥哥没死,朱瑶玉现在应该已经是我的大嫂嫂了吧。”

道姑表情有一刹的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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