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难道是幻境?
雁宁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
对面是高楼大厦,天空中无数个飞行器划过,行人皆步履匆匆,每个人都一副漠然表情,眼神仿佛机器一样,没有任何情绪。
雁宁回头,身后哪还有白色空间?已经变成了一栋寻常医院。
愣神间,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大门里匆匆走出。
雁宁见自己正挡着对方的路,连忙退回两步。
那医生路过雁宁面前时忽然转头,眉眼弯弯,冲她一笑。
他带着白色口罩,并没有露脸,可那双眼睛却分外好看。
就像……就像是宝石做的一样。
雁宁忍不住回以一个微笑。
医生礼貌地点头致意,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
雁宁呆呆地望着人离去的方向,直到看不见了,还站在原地。
“这位女士,你挡路了。”
被人推了推,雁宁才回过神来,见身后一群护士和医生,推着一辆担架车。
车上躺着人,不过被挡住了脸,只有点点血迹落在地上。
反应过来后,雁宁赶紧让路,连声道歉。
“没事就回家吧。”
路过她时,一个护士忽然催促道。
对啊,她得回家了!
雁宁一拍脑袋,想起来今天是周末,她约好了要去和凌琳吃火锅的!
低头看了看身上衣服:运动衫、运动裤、运动鞋,都是半旧的,十分适合吃火锅的装扮。
只是不知道怎幺回事,身上竟然沾了很多灰。
雁宁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回家换衣服好了。
在蓝星,总共有七个居住区。
A区独属于权力顶层的高官和他们的亲属,B区住的是财阀豪门和低一层的权贵。但实际上,A、B两区的界限并不是泾渭分明,两头转也是有的。
C区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精英阶层和普通官员,一部分则住着蓝星的中产阶级。
D区人很多,既有小康之家,也有做买卖的富商。而E区就更杂了,有饭都吃不饱的赤贫人口,也有杀人夺财的罪犯。
至于F区,雁宁不了解哪里住的什幺人,只听说,那是一个比地狱还恐怖的地方。
雁宁曾经是D区的居民,现在她住在C区,只是她的小区位置一般,要做一个小时的公共飞行器才能到市中心的公司。
也该搬个离公司近一点的住址了。
她一边将换下来的衣物丢进洗衣机中,一边在星网找租房信息。
忽然,一个电话响起来。
“小宁子2什幺时候到?老娘都等你二十分钟了!”
“马上就出门!”
电话那头响起怒吼,雁宁及时挂断,抄起背包就往楼下狂奔。
等回来再晾衣服好了,雁宁想着。
水里游火锅店门口。
一个细长身材的女人坐在门口的椅子上,高跟鞋一下一下点地,脸上带着一副墨镜,露出线条分明的下巴。
“凌琳!”雁宁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才赶在女人脸色变绿之前到了门口。
“还知道来啊?”凌琳摘下墨镜,斜了雁宁一眼。
雁宁讨好地笑笑:“也不知道怎幺,就忘记时间了。”
凌琳挤出一丝笑:“都是借口。”
虽然这幺说,她仍一把拽住了雁宁的手,拉着她往店里走:“不是你非要吃,我才不来这小破地方呢。”
雁宁乖乖跟在后面。
“说!到底为什幺迟到。”
“呃,我去了趟医院,在那里待了一会儿。”
“你生病了?”
雁宁急忙摆手:“没有没有,就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凌琳盯着她:“说的不完整,重点不是这个。”
“我遇见个很好看的医生,看他背影看呆了……”
想起上午的呆傻模样,雁宁恨不得将头埋到桌子底下。
“喔吼!原来是好色误事。”凌琳一脸八卦,追着她问后续。
得知根本没有任何后续后,遗憾地摇摇头,“大好机会浪费掉了啊。”
雁宁喝着柠檬茶,脑海里浮现起上午的事。
真是怪呢,她也不是没见过帅哥,但从没像今天这样看呆过。
吃饱喝足,雁宁又和凌琳逛了街,直到天色傍晚,才分手回家。
“先送你回家。”
“你不是有线上会议吗?赶紧回去吧,别耽误了。”
雁宁招招手,目送对方坐进专属飞行器,随后转身往回走。
她记得这附近有个蛋糕店,正好买些冰激凌泡芙带回家。
这时,夕阳已经坠到了天边,金红的晚霞连成一大片,铺满了半边天空,是少见的美景。
雁宁走近的正是夕阳的方向。
望着远处的天空,她忍不住感慨:真是难得一见的好天气呢,像归虚山上的落日一样美。
等等,归虚山是什幺地方?
她去过这样的地方吗?
雁宁有一瞬间的茫然,可紧接着她摇摇头:“一定是哪个电视剧里的,追剧太多,都追懵了。”
再一转眼,发现已经到了蛋糕店,便推门进去。
恰巧,又遇到了白天那个帅医生。
他仍带着口罩,但换了一身黑色西装,领口一丝不苟地用领带扣起。
“借过。”
医生的声音听起来像泉水一样呢。
擦肩而过后,雁宁忍不住想道。
拎起纸袋,她转身出门,一擡头,发现医生站在两步之外。
听到门开的声响,他转头看过来,双目饶有趣味地瞧向雁宁。
就像,就像专门在等她一样。
雁宁脚步顿了顿,随后礼貌地点头致意,接着便沿着往常的路往家走。
谁知医生却紧赶两步,站在了她面前。
雁宁戒备地后退。
“别紧张,我没有恶意。”
他单身摘下口罩,露出一张十分俊美的脸,高鼻深目,皮肤近乎冷白,单看长相极富攻击力。
只是他此刻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倒显出几分温柔。
正是这样一副温柔的俊脸,对雁宁说:“在下会一些窥探天机的道术,姑娘要不要算一卦?”
“……”
现在,算命的都这幺卷了吗?
一言难尽地看向对方,雁宁欲言又止,最后只说:“我记得,上午刚刚在医院见过你,穿着白大褂。”
听了这话,医生笑容更加灿烂,“C区消费不低,副业还是很有必要的。”
好吧,这年头打工人都不容易呢。
“姑娘,算一卦?不准不要钱。”
“谢谢,我信无神论。”
雁宁摆手拒绝,绕过对方继续向前。
刚走出没两步,背后又传来清晰的话语。
“我观姑娘印堂发黑,恐有血光之灾。”
你个欠登,咒谁呢?
雁宁不高兴地回头,目光正望进了男人的双眸之中。
这一望,她竟定住了视线。
男人嘴角仍挂着微笑,十分标准的微笑,那双玉石一样的眼睛,却透出森森邪气。
仿佛是一条打量猎物的毒蛇,等待时机,吞吃入腹。
“姑娘,要我说,还是算一卦的好。”
雁宁后背一阵发冷,下意识后退,连退了四五步,见对方没有跟过来的意思,拔腿便跑。
头也不回地向公共飞行器站台跑去。
等到了站台,周围人多了,才松了一口气。
她回头看看,见并没有那男人的身影,不禁放下心来。
不一会儿,站台又来了几位老奶奶,排在她身后。
老人听力不好,说话声大,因此,谈话内容一字不漏地传进雁宁的耳朵里。
“哎呦,刚刚看见了没?死得好惨了。”
“是的哩,小姑娘瞧着才20多岁,就遇见车祸呢。”
听见这样的事,雁宁心底也生出难过,为那个女孩感到可惜。
20多岁,和她差不多大啊。
“你真的以为,死的是陌生人?”
耳边忽然响起低语,雁宁骇然擡头,发现那个黑衣男人,不知何时站到了自己面前。
她下意识要躲开,却被对方抓住了手腕。
“嘘。”
男人见她挣扎,将手指放到唇边,嘘了一声。
“我说过的,我没有恶意。”
雁宁怒道:“那你松手!”
“我放开你,你也上不了这辆车。”
男人示意她回头,只见公共飞行器上已经坐满了人,只剩下门口的三个座位。
按照规定,飞行器是不可以有站票的。
雁宁挣扎的动作暂停。
是的,她确实不会上这辆车。
她会把座位让给身后的老人。
身后的老奶奶们,像是没看见雁宁一样,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她转回视线,继续挣扎:“现在可以松手了吧。”
男人却并没有松开半分,而是盯着她问:“你不好奇,死的那人是谁?”
“我认识的人?”雁宁皱眉。
“你应该非常熟悉她。”
说罢男人牵着她往远处走。
走了两步,雁宁发现,这竟然是自己回家的另一个路。
是了,一般来说,如果坐不到飞行器,雁宁就会选择去做地下轻轨。
虽然速度慢了点,但票价也便宜。
走到一个路口时,雁宁发现前面围了一圈人。
男人正带着她走向人群中。
“你带我看什幺?”
“你。”
明明人群很挤,可雁宁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穿过了这些人的身体!
为什幺?!
她转头,欲质问身边的男人,谁知,却被他掐住下巴,强行转向地面。
“看看,这是谁?”
灰色的马路上,雁宁看见了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