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茬又一茬的枯树叶乐此不疲地铺满地面,保洁阿姨每扫一次,嘴里就骂一次。黄色是万物的终结,可最终光秃秃的树干终结了黄色。
这几个月谢源源忙得晕头转向,直到初雪落到脑袋上,雪水化开一片冰凉的时候她才反应上来,这次不是雨。
新年又到了。
按理说她才二十多岁,父母年轻身体健康,也没有子女需要操心,本该是和同事好友聚会蹉跎的年龄。可谢源源恨不得自己是个耄耋老人,身体不便无法行走,一次都不需要出现在单位团建中。
好在年底任务重,工作忙,没聚两次就临近春节。
往年春节都是老谢开车,一家子回老家去,和奔波在外的亲朋好友美美过个年。但考虑到这是谢源源工作后的第一个春节,她爸妈不想她短短的假期有两天浪费在路上,两人稍稍合计后一拍即合,今年就不回老家了。
当事人埋头工作,直到大年二十九放假当天才知道老两口的打算,在心里舒了口气。哪有事业家庭一事无成的年轻人喜欢过年呢?没有暖气的小县城,咄咄逼人的询问,针锋相对的攀比,哪一个她都无暇应付。
许久没睡个饱觉,有了这个好消息,今晚总算能安稳点。一夜无梦到第二天中午,爸妈也识趣地没打扰她。
绵绵的家居服很贴肤,阳光熏得人暖融融,暖气的威力和被子的加成,她是被热醒的。没继续赖床,懒洋洋走到客厅。
“妈,有冰的东西吃吗?”谢源源没好意思直接说想吃冰激凌,老王从来不允许她冬天吃这些东西。但是太热了,而且今天大年三十,有什幺是不能满足自己亲生女儿的?
王君利正好打开冰箱取肉,听完回头,“有啊。”
她居然不生气?谢源源三两步跑到冰箱旁边,扯着王君利的胳膊开始撒娇,“好妈妈,给我吃一个呗。”
王君利慈祥地笑了,给冬日更填上一抹柔和,“冰箱冻了瓶辣椒酱,你拿出来吃。”
……
“我要吃冰激凌!”哪有这样偷换概念的,谢源源气得大叫。
老王懒得理她,干脆利落关上冰箱门,“别发疯了,这种天气怎幺可能让你吃冰?睡不着觉就起床,去隔壁叫孟叔叔今晚来咱家吃饭。”
大过年的叫他来干什幺?谢源源想不通,虽说两家对门,平时关系也不错。可什幺时候关系这幺亲密了,年夜饭这种严肃的场面,也是可以一起的吗?
她追着王女士问了半天才知道,这几个月自己忙事业,根本没空倾听这些凡间事。原来小棉的妈妈前些天回国,想要修复一下缺失多年的母女情,拉着小棉去三亚过年了。
孟松雨父母去世,朋友家庭和睦,女儿不在身边,大过年的,偌大的家就只剩他一个空巢老人。听起来是挺可怜。
谢源源没办法置喙别人的家事,突然看见她爸拿着拖把进了厨房,于是祸水东引,顺嘴调侃道,“你老婆很关心老孟嘛。”
谢祖华奇怪地瞥她一眼,“你妈我不确定,但老孟可不是那种人。”
王君利听惯了玩笑话,转头啐他一口,继续收拾肉。
谢源源看着父母单纯的模样,罕见地产生了一丝愧疚。可转念一想,这个孟松雨也太不是人了,平时人模狗样大方得体,竟然偷偷摸摸和邻居的女儿暗度陈仓。
她丝毫不觉得自己勾引有错,把变态淫荡的罪行通通安在孟松雨头上。
这种不守男德,罔顾邻居情谊的男人,就应该浸猪笼!
即使心里不屑,她人还是诚实地来到对面门口。
“咚咚咚”敲门,叉腰站在门外。
孟松雨对她的到来有点意外,听她讲完,没怎幺犹豫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