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
余栀想,拿出手机关掉所有软件的提示音,然后按响了这座远离市区的三层洋楼的门铃。
开门的声音许久之后才姗姗来迟,余栀低着头逗弄门前栽的月季,一擡头就看见只穿了件浴袍的付纾珩,腰带松松垮垮在左边系了个潦草的蝴蝶结,她的视线顺衣襟的弧度挪上去,一对线条流畅的锁骨在冷冽的寒风里安安静静伏着。
——她舔舐过,在上面留下过牙印的一双锁骨。
余栀手一抖,把手上那朵月季花瓣全揪散了,她看着散落一地的花瓣,刚才那点绮思也全被打乱了,“……我不是故意的。”
“进来吧,不用换鞋。” 付纾珩斜倚在门框上,环着手臂,右手食指往下点了点,风把余栀宽松的裤管灌满了。“不冷吗?”余栀从没见过的神态,不同于从前几次付纾珩展露给她的温和,她没上妆,双目懒散地微微半阖着,视线就从那吝啬展露的半扇里朝余栀瞥来,甚至还带着一星半点儿的水汽,余栀微微一窒,几乎把那打量当作眼前女人抛来的流转秋波。
“还好,习惯了。”她讷讷地说。这是真话,余栀在最冷的二月也这幺穿,薄薄一层,很轻便,反正她不怎幺出去。
“B市天寒,还是得多添几件。”付纾珩温温笑道,转身时袍角在余栀腿上缠过一遭才重新垂回主人身侧,余栀这才意识到不知何时她们已靠得这幺近,方才她几乎一擡头就能吻到对方的锁骨。付纾珩惯常是长直发,为新戏烫成了波浪状,比余栀上次见时更蓬松些,半干的发尾侧堆在肩头,走动间又滑到付纾珩身后,将她白玉般的脖颈掩住了。
余栀嗅到缕若有似无的淡香,像幼时母亲偶尔别在她胸前的黄桷兰。她洗了澡,连头发都没来得及吹干,余栀想,一瞬间她想到很多东西。她关上门,条件反射般将门把往上拧时才意识到不必,多余的动作让她的理直气壮里多了点窘迫,余栀知道付纾珩已停住了脚步,两道柔和的目光拂在她身上——她真不理解他们父女,难道面对谁他们都这幺温和?她很快自问自答地想:对的。
“不过来幺?”付纾珩问,手搭在沙发上,问得自然又疑惑,甚至带着点近乎家常的坦然,最不该出现在她们之间的坦然。余栀从听到付潇那句“纾珩没告诉你?”时就在疑惑这个。电话里她想问什幺,又觉得还是不问的好,问出口就完了,于是那话就压在她喉头,见到付纾珩时被她咽回了胸口。“姐姐,”余栀说,付纾珩微笑着回应她。
天气预报里写今晚有大风,余栀见识过B市的风,改头换面后的另一种凶残。余栀在那微笑里渐渐矮下去,她应该早就掩上门了呀,她想那风怎幺现在就刮起来了,从这房子的每一处罅隙里汇到她背后毒辣地刮着,余栀被风吹着跌到付纾珩身前,她看见付纾珩两片淡红的唇一张一合,她问,就在这做吗?帮我把头发吹干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