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世子,一路上辛苦了。”老管家体贴地在我翻身下马的时候牵住缰绳,我拍拍身上的尘,脱帽向他致意。庄园里其他身穿黑衣的宾客也向我微微点头以问好,让开一条道。这里不是欢庆场合,他们不必热情相迎。
仪式在室外进行,父亲将会下葬在庄园东南角的家族墓园。老管家陪我巡视场地,有他的打点,流程,待客上都应该不会有什幺问题。我渐渐放慢了脚步,看到了那棵自我小时候就枝叶繁茂的橡树。
和橡树下的秋千。
秋千是父亲为我做的,完工那天他推着我从下午玩到傍晚,玩到太阳落山。即使后来我长大了也常常坐那儿,不知坐坏过几条绳子。大树依旧繁茂,故人已不在。
一时间,父亲与我所有的欢笑回忆都涌现了出来,我相信他对我的好是真的,但他辜负我母亲半生也是真的。我内心酸楚,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
努力压下心情,我转身离开,却在身后不远处见到神父,老厨娘,和一个身披黑袍的女子。
神父道:“夫人,请节哀,天父会保佑领主获得安宁。”
黑袍黑帽的女子在胸口画了个十字,身体微微颤抖,脸色苍白,眼眶微红,妆容勉强维持着,老厨娘拿出手帕为她拭泪。
看来她就是我父亲的继室蔷薇夫人。
她不像我想象中从事种植的人,有深色皮肤,硬朗结实;她露出来的肤色雪白,神情恍惚,像是在勉力支撑自己不倒下。
也是,她现在应有一样的悲伤。
神父向我点头施礼:“金斯顿先生,请节哀。关于葬礼流程,我刚才已和夫人交代过一次,请问您还需要了解吗?”
我摆摆手,“谢谢你,神父,我信任您,一切按照惯例即可。“
神父便离开。我对蔷薇夫人说:“夫人,父亲的事发生的突然,这几天您也辛苦,接下来的事请交托给我,您去房间歇息一会儿吧。”
“想必您就是亚瑟了。你好。你父亲在时常常提起你。”她眼睛擡起来看向我,此刻只有哀愁。
“知道您要来,管家安排得很妥当,没什幺需要交代给你的了,”她自嘲地说道:“最后一程,我也没帮上什幺忙。”
“夫人,请不要自责。我与母亲离开,父亲有你的陪伴,已是最大的安慰,”这句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违心,或许我想安慰一下她吧,“父亲的身体状况,家庭医生很清楚,夫人不必在意坊间流言。”
她明白了我的意思,轻轻点了点头,“亚瑟,你回来得真及时,接下来就请你多费心了。”蔷薇夫人微不可闻地缓了口气,倦容难掩,在老厨娘的陪伴下缓缓离开,走了几步,她回头向我多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