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夏日,云影掠过,葡萄藤下蜂虫乱舞。
奶娘刚抱着哥儿走了,女儿午睡在榻上,暑气蒸腾,丫鬟瑞花缓缓走过二门子,轻手轻脚进了房内,小声说:“二爷说,旁边的空院子,新搬来了人家,像是官宦之家,让夫人打点些见面礼。”
那年轻妇人听了,摆摆手,让丫鬟回去了。
前面书房的丫鬟瑞花,被收用多年,做张做致,乔模乔样,楚妙菡见不得那浮浪模样。
妇人二十有二,生得一子一女,女儿年岁大些,名唤莲娘。妇人生的年轻,面皮白皙,性格恬静,清泠泠一对杏眼,看人几分冷意,鸦黑的的头发挽成一个云髻,簪几朵白色的珠兰花,隐现其中,珠兰花本是西南之地的花朵,是家中商队近日所送,几朵便是几两银子,够寻常人家的一月嚼用。
上身是青织金的衫儿,下着八幅月华裙,清丽华贵。
打发丫鬟水芸送三两样点心,一样是添了蜂蜜的高丽栗子糕,一样是裹着甜馅儿的椒盐金饼,剩下一样儿是沾着飞金的酥油泡螺,拿了柏木做的雕花盒子装着。
水芸出了房间,见日头正盛,正心里愁着,守值二门子的妈子,招了一个小厮,打了伞小跑过来献殷勤。
“姐姐,给您打着伞儿。”,小厮不过十二三岁,名叫富才,倒是管厨房采买的二管家的干儿子。
水芸笑笑,“一会给你摸几个松仁糖儿吃。”
小厮甜甜一笑,长得清秀白净,倒是不难看。
水芸走过二门子,往前穿过廊亭,往前院方向走,侧门子的小厮远远看着,就把门开了,笑嘻嘻上前,前前后后伺候着,“水芸姐姐,可是妇人有什幺吩咐,您小心脚下的台阶…”
妙菡歇在榻上,寻着本儿游记看的入迷了,没一会儿,水芸从外面回来,带来了几样礼。
回来说是新调任的夏副按察使,才从江南回来,是当今圣上面前的红人。
“没见着夫人面儿,说是身体一直不好,代话说舟车劳顿,一直在床上歇着,但听说我过去,打听了家里人口,给前院二爷送了笔墨丹青,哥儿、姐儿的也送了礼。”
“这是给后院的,送了两只玉簪给妇人,一只纹着白玉凤鸟,一只白玉透雕鹊梅纹发簪,两只象牙雕花簪给东院儿姨娘。”
菡娘点头,“叫水芝给东院送去,你下去吧。”
晚上,二爷沈金来用饭。
菡娘倒是有几日不曾见他,“爷今日怎幺过来了?”
沈今看她,看菡娘头上只簪了几朵花,白色却是小小一朵,觉得寒酸,“怎幺今日如此素净?”
妙菡吩咐小丫鬟跑去厨房,说,“夏日太热,穿的颜色跳脱,看着人烦心。”
沈今过来,是说与隔壁邻家的事儿,他们家是商贾,虽富极但不贵,多和做官的走动走动,希望妙菡过些日子能够主动去拜访。
妙菡正用筷子剃刀鱼的皮,煎得焦了,失了其味。
答应说,过两日带着东院儿姐妹一起去。
沈今听了,忙拒绝到,“她什幺出身,没得丢人现眼,上不得台面的,还是你去。”
妙菡心里一晒,东院儿的徐贵兰是个千户女儿,却不知教养成勾栏儿样式,妖妖娆娆的容貌,上辈子许是狐狸精投胎转世的。
沈今看着收盘子的水芝,如今年方十六,长得眉清目秀,又挑起话头说,收用了东院屋里头的翠华,发月银的时候要往上高一层,“你房里水芝如今几岁了?,倒长了副好模样,还得是你调教的好。”
妙菡转了话头,说庄子今年晒的厉害,只怕收成不好。
不解风情!
“时候也不早了,你早些歇了,去拜访的礼我已经挑好了,我去东院儿那边。”
撂下话,沈今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