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八点多了,若水街上很热闹,因为是周五,本地人也会来逛古镇,很多店面延迟打烊。
白薇止是第一次来若水街,尽管海城和禾城距离很近,都是地处江南,但习俗却有很大不同。
禾城显然比海城更嗜甜。
惊鹊楼是禾城最老牌的地方菜馆,在若水街的是总店。
两人坐下点完菜,现在不是饭点,没等多久菜陆续上桌了。
“等一下。”
白薇止拦住梁砚。
“这也算是采风?”他收回筷子,看见她举着手机拍桌上的酱排骨。
“好了,吃吧。”她看着照片,色泽鲜艳,酱汁浓郁,“不是采风,这是记录生活。”
她有做手帐的习惯,拍张照方便回去画。
白薇止夹了一块咀嚼。
“好甜啊。”
排骨炖得软烂,入口即化,就是实在是太甜了,甜到有些腻,她还是更喜欢酱香味。
“嗯?我觉得还行。”梁砚评价道。
他好像不在开玩笑,说时又夹了一块塞入口中,很喜欢的样子。
白薇止搞不懂他。
这排骨的甜度都快赶上刚才那只被他囫囵吞下的烤红薯了,这回倒不嫌甜。
一顿饭下来,白薇止被甜得快齁过去。除了一道咸味的上汤草头比较符合她的胃口,其余的菜竟然都是甜的。
她吃了几口,剩下全交给梁砚兜底。
饭后两人沿着青石板小路闲逛。
白薇止的手被梁砚握着揣进他的大衣兜里,暖洋洋的。
她穿的雪地靴是平跟,梁砚比她高出大半个头,但他刻意放缓了脚步,只为跟上她走走停停四处欣赏的步伐。
过了一座小桥,白薇止看见路边有一家刺绣店,已经枯萎只剩下茎的爬山虎缠绕在门店的牌匾上,中央用瘦金体雕刻了“景·色”二字,是这家店的店名。
禾城的刺绣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一,白薇止在读研期间认识了几个染织专业的学姐,对禾城的刺绣也略有了解。
此时店铺半掩着木门,应该还在营业中。
古香古色的气息吸引到了她,白薇止擡腿想走进去,梁砚却站着没动,她被惯性扯回了梁砚身边。
“怎幺了?我想进去看看。”
刚才她闲逛了街上几乎每一爿未打烊的小店,他都耐心跟着。
女人逛街的兴致总归要比男人多些,白薇止猜他现在怕是逛累了不想动了。
“你累了吗?要不先回去吧,我想再逛逛。”
梁砚无奈地笑了笑,他体力好得很:“算了,进去吧。”
白薇止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劝他别逞强。
“是不是逞强,待会睡觉的时候你就知道了。”他俯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色中饿鬼,又开黄腔。
白薇止抽出被他握着的手,推开半掩的门进去。
这是一家十分精致的店,店面不大,但不管是进门时假山流水的装饰,还是正厅里一排排紫檀木桌上的刺绣台屏,都透露出店主别具一格的品味。
再往里走,玻璃展示柜里架着蚕丝团扇,有几把扇柄处坠着细长的流苏,在昏黄顶光的笼罩下,团扇扇面闪烁着细腻的银光。
白薇止微微弯下腰,先从最外的台屏开始,仔细欣赏屏面上的图案。
大多以花鸟山水为主,且全是双面异色绣。
台屏周围没有价格标签,白薇止在心里估算价格。
她想送给张阡茗一份新年礼物,典雅气质的台屏,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白薇止一心投入在选台屏上,完全忽略了身后的梁砚,没有看到他此时环顾四周像是在寻找什幺,没找到后满意地松了口气。
见有人进了店,坐在里屋看店的一位年轻女孩走了出来和两人打招呼。
“不好意思,请问这架台屏大概售价多少?”白薇止向女孩询问。
真丝绣面上是牡丹花丛中站立了两只喜鹊。牡丹和喜鹊都有很好的寓意,适合新年,旁边还绣了四个字——“锦上添花”。
“我看一下,请稍等......是七万七千七百七十七元七毛七。”
白薇止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独特”的价格,连小数点后的数字都要保持一致。
她还没开口说话,梁砚就先嗤笑出声。
白薇止回头看梁砚,感觉他从刚才起就有点奇怪。
店员怕两人质疑店铺的专业性,连忙解释道:“我们老板师从禾城刺绣传承人,是目前最年轻的继承人之一,这些绣品都是她亲手绣的,全手工制作,价格逢七只是因为她今年的幸运数字是七。”
白薇止听后点点头:“双面异色绣,台屏用了......小叶紫檀?这个价格其实并不高。”
“您是行家呀!”店员笑了起来,像是自己被得到赞赏一样,“您看的这架台屏是我们老板几年前绣的,她说比她如今的手艺要略微逊色些,所以价格才低。我们老板志不在做生意,买卖全靠缘分,您看这些绣品没有一个标有价签,其实她把这儿当作工作室和展览厅,有缘人想买就能买,不买来看看也行,就当为传统文化宣传了!”
耐得住寂寞的手艺人最值得敬佩,白薇止决定买下台屏。
虽听店员说手艺逊色,但再仔细端详,也不过是店主的自谦之词。
“你们老板今天不在店里面吗?”
店员给白薇止开票时,白薇止问道。
就是有点遗憾,她很想见见手艺人。
“她平日里都在的,但周五会出去......”店员的“蹦迪”差点脱口而出,但感觉说出来就破坏了此刻的氛围,她巧妙地换了词,“会出去散散心,您要是有空再来若水街玩,非周末的时间就能碰见她。”
白薇止笑着道了声“好”,正想掏出卡来付钱,边上的梁砚拿了把团扇过来:“一起付。”
他拿出自己的钱包,阻止白薇止付钱。
“这个台屏我想送人的,我得自己付。”白薇止扯扯他的衣袖。
梁砚闻言不勉强。
台屏拿着不方便,店员让白薇止填了住址和电话,给她邮寄回去。
出了店,路上的游客几乎已经离开若水街了,很多店铺紧闭大门,只剩下高悬的纸灯笼依旧照亮细窄的石板路。
白薇止看了眼梁砚手中的团扇,缂丝面料上绣了几朵玉兰花。
没想到他也会喜欢女孩子家喜欢的小玩意。
“明天带你去做身旗袍,这把扇子应该能配得起你。”
他买的扇子是要送给她。
他说得真诚,白薇止却觉得这实在不是什幺夸人的话。
他把她擡得太高了。
“你是不是认识刚才那家店的老板啊?”如果是认识的人,那幺他一系列怪异举动和话语都解释得通了。
“算是亲戚。”梁砚重新牵住她的手塞进衣兜里,不想做过多解释,“以后少靠近她,别把你带坏了。”
他轻描淡写说着,把优秀的传统文化继承人贬得一文不值。
白薇止觉得他小人之心,哪有人这样说亲戚的。
“以后你就知道了。”他抿唇,一言难尽。
以后。
这词听上去会让人心生期待。
可还会有以后吗。
白薇止想起和梁砚之前的约定,她迟早会离开他,也许根本等不到这个“以后”。
回了住处,梁砚和白薇止上二楼。
一楼是客厅和厨房,都是仿古家具,二楼有卧室和浴室,白薇止围着那张雕梁画栋的架子床,有些震惊。
这是她在书本上才见到过的工艺品。
“等会动作得轻点,万一床塌了就不好了。“
梁砚站在她身后,冷不丁说了句。
果然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满脑子黄色废料。
白薇止不和他计较。
她摸了摸木床上镂空的纹样,透过缝隙看见窗边的梳妆台上放了几盒水彩颜料,还有本子。
“你先去洗澡吧,我去试试颜料。”她晃了晃他伸进衣摆里摸她腰的咸猪手。
“一起洗吧,节约水。”
一个扬言床单脏了就要扔的少爷竟然开始节约了,鬼都知道他有什幺企图。
“我还要洗头发呢,怎幺一起洗,”她推他的手,嘴里接着嘟囔,“哪天去把头发剪了算了,长头发洗起来真麻烦......”
“不许剪。”他语气强硬。
“又不是剪你的头发,你激动什幺。”
他就是喜欢她留长发。
“......我帮你洗。”
这话一出,白薇止都愣了。
“你要帮我洗头?”她惊讶地看着他。
“是啊,走吧。”他拿起衣物拽她进浴室。
还好浴室是现代化的,有浴缸,也能淋浴,干湿隔离做得很好。
不然白薇止觉得自己要真像古人一样泡在木桶里洗头发也太折磨。
她弯着腰,梁砚拿着花洒给她冲头发。
他放轻了手中力道,但还是揉得她头皮疼。
白薇止忍不住叫了一声。
“扯疼你了?我再轻点。”
“梁砚......我站不动了……”她逛了一晚上,现在有点累。
“说你娇气还不承认。”他把花洒递给她,“站好,我去端把椅子进来。”
梁砚不知道从哪真拿了把椅子进来,他坐下后拍拍自己大腿:“坐上来。”
“你就不能让我自己坐着吗?”
“我也站不动了,快点坐上来。”
白薇止真想捂住他的嘴。
她跨坐到他腿上,手习惯性勾住他脖子。
梁砚“啧”了一声后笑了:“你这手擡着我怎幺给你洗头?放下来,等会再用这个姿势。”
“你能不能别三句话不离......快洗吧!”白薇止脸一红,吼他。
梁砚洗头洗上手了,手里力道不轻不重,像是给头部做按摩一样,白薇止闭着眼,逐渐享受起来。
他看着她的表情,想起了幼时养过的小猫。
但小猫哪有她这种诱人的本事。
她挺着胸前一对奶团子,对他毫不设防,梁砚想也没想就含住了一颗。
“你......!”她吓得睁眼,手下意识往前推,滑过他的腹肌后不小心碰到了那根炙热。
两人一对视,白薇止就知道定是擦枪走火了,她重新闭上眼等待如骤雨般的吻。
没想到该来的吻没来,梁砚拍了拍她的臀让她站起来:“你自己坐在椅子上,我先帮你洗完头再说。”
这都能忍住。
白薇止难以置信。
他应该立刻抱着她啃才对。
白薇止坐下后,感觉到梁砚在接着帮她洗头,什幺边缘行为都没有。
要不是他杵着根棍时不时戳到她后背,她还真以为他一点也不想干那事。
他今天好奇怪。
头发洗干净,梁砚把椅子撤出去。
回来之后给白薇止和自己打上沐浴露,然后十分认真地洗起澡来。
白薇止站着没动,任由他在她身上揉搓,心想他该不会真的只是为了省水才叫她一起洗澡的吧。
她竟然有点失望。
这种感觉就像是学生时代上课时遇见了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老师将目光定在她身上,她紧张着在脑中飞快构思出最完整的答案,老师却没有点名叫她来回答。
被连自己都捉摸不透的情绪支配着,白薇止转了个身,一把握住梁砚下面。
昂首的坚硬触感在她掌心一跳,烫得她差点握不住。
“你怎幺回事?”他看着她。
我还想问你怎幺回事呢。
白薇止问他:“你不想要吗?”
她都准备好了,他怎幺反而老僧入定一样心如止水。
“我说过,以后不戴套就不做。”他认真看着她的小脸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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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评估错误,这回真的是下章吃肉了。(其实也没有错,这章吃了酱排骨,也算是肉哈哈哈)
梁砚是个弟弟,他的堂哥表哥都有了老婆,而他,老婆现在还是别人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