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捎到清河里的信,周夷则的手指收紧,明显紧张了一下,支吾以对:“也没写什幺,只问般般何时归来,在清河过得好不好。”
“我怎幺觉得你在撒谎。”周夷则的手指收紧,蔡般般的双手就像被什幺东西禁锢住了,使了七分力气才脱出来。
若信中的内容如他说的一样平淡,那他紧张些什幺?蔡般般抿了抿嘴,思考这个问题。
“我觉得没有。”周夷则平静地反驳。
“好吧。”周夷则不肯说,蔡般般便不追着问,换了一个问题,“那你怎幺一觉醒来,就懂得哄人了?还知道送我花?”
送花是巧玉提醒的,怕蔡般般知道以后又骂他不懂风情,周夷则只能面不改色回道:“想是肚皮里的醋意迫使我懂得些儿女间的心思与风情罢。”
“周郎今日说话也怪怪的。”蔡般般猥过身子来和周夷则面碰面,笑说,“没有一点感情,但又有点娱耳。”
“那以后周郎多说些给般般听。”蔡般般调整了姿势,周夷则也跟着调整。调来调去,不过是为了让蔡般般感不到冷意,睡得舒服一些。
枕周夷则的手臂比枕那柔软的枕头舒服,不过蔡般般不是个没有重量的人,也不是一团随风飘动,无肉体依靠的灵魂,压着周夷则的手臂睡一晚上,自己舒服了,周夷则保不定要酸麻得一日里滴溜不起自己的手臂。
蔡般般擡了头,拿开周夷则的手臂。
手臂被拿开,周夷则疑惑问蔡般般:“怎幺了?是因手臂太硬了枕着脑袋不舒服?”
周夷则使得动各式各样的武器,骨头坚凝不说,臂上的皮肉比常人的硬实,发力的时候肉块凸出,青筋暴露,有些怖人之心目。
这般硬实,应当会枕着不恣。
周夷则在心里这般想。
今夜的蔡般般十分怕冷,也因中毒后身子虚弱,而染了一场冻天行的病症未痊愈,旧疾未去添新疾,身子难免偏虚,虚则会怕冷,蔡般般初次感到身弱的痛苦,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的冷气以后带着枕头往下钻,只露出半个头颅在外头,身体其余部分缩在暖褥里:“没有不舒服,是怕枕了一夜,周郎明日起来骨头会酸疼。”
原是这个原因,周夷则知晓后心下受用,他小心翼翼地捧起蔡般般的头,把手臂搁到下方:“般般喜欢枕就枕着,不必为我考虑。”
和生死打交道的人,胜利且活着从战场中下来,身上受的伤无人去在意了,平日里他端着身份,冷面待人,即使身子不恣,也看起来百倍精神,与宾客寒暄问话,自是不会问身子如何,但每每从战场中下来,蔡般般在身旁时定会问他身上可有伤痕否,身子有一掐不恣,蔡般般也一眼就瞧得出来。
蔡般般说,身子不恣的时候,他的眼睛再狠戾也是朦胧的,目珠子里就像藏了一团清晨的雾气。
因一点牵挂,情感上多了一份细腻的相思之情,周夷则的内心深处控制不住地火热起来。
周夷则自送手臂来,蔡般般便不客气了,寻了个最舒服的地方枕下。
面对面睡,蔡般般的手可以贴在周夷则的胸膛上取暖,忽然脑袋像是被东西砸了一下,砸得她昏昏欲睡:“我困了,先睡下了。”
“睡吧。”冰凉的手贴上来,周夷则没有避开,等蔡般般睡熟,他才合上眼跟着进入梦乡里。
蔡般般非是个风一吹就倒下的弱女子,不精女红,偏工刀剑骑马之术,身体上的力量虽说比不上周夷则的半分,但泛泛男子不是她的个儿,打上一场,赢者之名必是蔡般般。
但短短几日里就遘了两场不小的病,身子里外吃不消,蔡般般在半夜时不妨头生起了壮热。
生了壮热,头疼欲裂,蔡般般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是舒服的,但即便如此,她也睡得安静,一点呻吟声都没有发出。若不是周夷则睡眠浅,一梦结束后忽感怀中人滚烫似火炉,猛然惊醒过来,蔡般般生壮热的事儿,估摸得等天明醒来后才有人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