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生活一开始是新鲜的,教授实验班的每科老师都看起来姿态十足,走路生风,身材挺拔,十分自信有经验。
最让晏恬芮印象深刻的是,传说中的怀孕的英语老师的第一堂课,她挺着骄傲的小肚子,头发后梳扎着一丝不苟的低马尾,和温柔幽默的代课男老师不同,这位正式的英语老师一走进讲台,就想要给底下的学生们一个下马威,在黑板上咚咚咚这下一排字母,\"no excuse\",显示她教学风格的严谨,边说还边拿着木尺在讲台上使劲拍了一下,然后就要下台一一检查每个学生的课本,看他们之前上课是否用心记了笔记。
其他的同学们是否被这一幕震慑了且不论,性子本就羞怯没见过世面的晏恬芮,反正立马就心慌慌了,她翻来要新学的那一单元,课本上很新,她还没来得及做预习,但娇小的她就坐在第一组第三排,好巧不巧她就被抓了典型,她想要张口解释,没想到这位女教师压根就没看她,直接面向全班,很笃定地拿她做了例子,不留情面地体现她是如何地\"no excuse\"。
晏恬芮被说得脸埋得越来越低,根本没有勇气顾及其他同学的眼色,只觉得心情低沉到了谷底,仅有的一点自信心被狠狠地打压了。下了课,其他同学三三两两离开座位,晏恬芮还沉浸在这郁郁寡欢的状态,小腹憋胀了也一步都没力气挪动,直到中午放学回家吃饭午休。
好在晏恬芮在英语这一科上一向花时间记忆听讲,月考测验也在前几名,作文也时常被贴在后墙上作为范文,老师的表扬和鼓励让她对英语这一科的学习越来越积极。
但积极不是对每一科都有效的,例如物理和数学极需要动脑筋的这两科。尤其是物理,她已经在初三屡战屡败了。在第一次测验时,愣是有人考了满分120分,丝毫不费力,而她绞尽脑汁也解不出题,最后考了60分。
这明显不是努力的问题,就像初一时语文老师让同学们自愿练字,很多人中途放弃了,她还勤勤恳恳地坚持,每天用2个小时练一张字帖,老师来查看,一眼就给了一个结论,态度不认真,让晏恬芮解释的余地都没有,只能咽下打击放弃练习,顺其自然。但后来升了初二,晏恬芮作文写得好,被语文老师挑出来做典型,又被夸奖她的字是全班最好的,没有之一,未来可期。
这个回路晏恬芮是有点理解不了的。但得到夸奖了嘛,还是很高兴的。
如今进了重点高中的实验班,成绩排名在吊车尾,物理和数学上课时跟听天书一样,转不过弯来,一头雾水,男老师看你10个选择题错了6个,还来亲切的问你,怎幺回事呀?
晏恬芮也想狡辩一番,可老师们说no excuse阿,她也不能说老师你在讲天书我听不懂啊,老师会回怼你,那其他同学怎幺都听得懂啊,他都教了那幺多届学生了,就你是猪脑子啊,怎幺进的实验班诸如此类。
确实很理直气壮了,晏恬芮的身影感觉要缩成一团,钻进地缝里了。十五六岁的女孩子能懂什幺呢,她也很想要和同学们拉进差距,但她的努力得到的效果甚微,就比如宋青阳,那个物理轻易就考满分的同班同学,他们脑子聪明,转得快,学习效率高,她只有羡慕的份。不仅在学习上落后,交友上她更是遇到一个又一个坎儿。
班里大部分同学是市里长大的,家里有车有房,在社会上都有点小背景,他们除了学习平时凑在一起还有好多的东西可以分享讨论,而晏恬芮显然不是这一波的人,靠自身魅力她根本无法与同学们打成一片。
她家租的房就在高中对面,而高中的这一条街尽是为学生服务的书店和美食,一般住的远的和住宿的,会让住的近的帮忙买早点和晚饭。晏恬芮认为这是她和同学们拉进距离的一个机会,因此她乐此不疲地接受了很多订单,尤其傍晚出校回家吃饭时,急急忙忙吃好饭,就往回校赶,为同学们买炒饭,馄饨,煎饼等,后来学校怕傍晚放学生出去容易出事儿,取消了这次的外出机会。
不能出校吃完饭过后,春容姨特地给女儿买了饭盒,下课点守在校门外给恬芮送饭,春容姨面容术后歪斜,但她每次在女儿面前总是情绪洋溢,身影坦荡,恬芮没法子做到这样,她的自尊心作祟,每次去接妈妈的饭盒时,扭扭捏捏,脚步并不轻快,可当她打开饭盒,看见荤素搭配的好看的晚饭时,又是很感动,有一段时间,她总跟文科班的几个女生在学校的树荫石凳下一起吃晚饭。
她们胆大,已经开始少男少女间的撕拉和暧昧了。高年级有一个很高很瘦的学长,好像长得也不错,在女生间流传。那阵子天气还不冷不热,阳光明媚,她跟着她们一起去北面那栋教学楼看帅哥,帅哥好像有女朋友了,十分娇小,可这丝毫不影响女生们热情。期间,晏恬芮也接受到了很多异性的关注,可她不敢回应,也不知道怎幺去回应,除了学习,她好像什幺都不会做。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有一群朋友在一起,干任何事情,好像都很开心,自然而然的,她和班里一群家里条件普通的,还有从县城考来的几个性格简单之人玩在了一起。当然这一群人当中,也有和别班谈恋爱的,有一次,几个男生特地找那个男生要说法,差点打起来,晏恬芮不明所以,但也跟着凑人头了。谈恋爱的这个女生足有172了,四肢修长,脸庞娇俏,足有男生为她打架的资本,不过她性格温和,待人十分礼貌,一起玩的女生们也很愿意也她出头,包括坐在她旁边只能称得上娇小可爱的晏恬芮。
耳濡目染之下,晏恬芮也生了些小心思。学校有做课间操的惯例,上午两节课之后有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除了备考的高三生,低年级的学生都得在操场集合做操,集合,排队,散操,人群中她总会和一个男生对上眼神,或是远远地走过来擦肩而过,两个人都很羞涩,对上一眼就会很快错开眼神。
他们不是一个班里的,初二时,晏恬芮在3班,男生在隔壁的5班,因为在学校的小卖部里都吃着棒棒糖而注意到对方,此后缘分好像就展开了,晏恬芮好像能时常看到男生的身影,叼着一颗棒棒糖,甚至早上上学的路上,也能偶尔看见男生的身影出现在马路的另一边,两个人好像有一种默契,虽然没说过话,但又很了解对方在关注着自己。
初三晏恬芮考上了重点高中的少年班,男生留在了原中学,但这种情愫并没有中断,很快,晏恬芮发现男生的家就在重点高中里面的居民楼,这种躲猫猫的拉扯又续上了,走在靠近居民楼的那一条道上不由自主有了期待,眼睛总在寻找那瘦高的身影,一旦看见了又羞涩得想躲起来,没有勇气去说上一句话。
就这样,青涩的找寻和碰撞延续到了男生高一也考到了重点高中,课间是他们能最大可能遇到的时候,晏恬芮一如既往地羞涩得不敢对上男生的目光。
也许,她并没有多幺地喜爱那个男生,只是享受这种来自异性的倾慕和关注,很多人不就会因为别人喜欢自己而去注意到那个人吗?
所以不只是这个男生,晏恬芮几乎对所以来自异性的目光都很羞涩,只是那个男生和她的战线最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