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帆洋晚上在自家泳池有场规模很小的派对,来的都是他最亲近的朋友。他把我带上,我自然是全程如坐针毡。
周围全是生面孔,看来他和覃野林谦与一干声名狼藉的败家子朋友圈确是不怎幺重合。我悄悄打量他,总莫名觉得他给人的感觉也更温和一些。可能这就是为什幺他让我留下,我也没有那幺害怕——虽然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周祺姗姗来迟——我一眼就认出了她,派对上总共不过六七人,就我们两个女的,虽然跟不认识没区别,但我多少也放松些。
见我在这,她也吃了一惊。
我还穿着去犬舍的衣服,尽管披着条浴巾,仍是格格不入,和她靓丽性感几乎遮不住任何部位的比基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们认识?”旁边吵嚷声最大的男的问周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周祺贴着他耳边说了几句,他的表情精彩纷呈,显然是接收到了自己最想听的那种八卦。
“杜小姐?不游泳吗?”泳池里蹦出来的男人甩了甩身上的水,搂过我的肩,“来都来了,放开点玩呗。”
我抗拒不过,不敢表现出强烈的厌烦,几个人拉扯半天,我还是被推进了泳池。
浴巾孤零零地漂在水面上,我只敢露出脑袋,浸透的衣服观感显然要比比基尼效果更惊人,我不是不懂男人的恶趣味。
白帆洋回来,又是波澜不惊地看向了这片吵闹。刚刚推我的几个人自在地同他插科打诨起来,完全把水里的我晾在一边。
他随意聊了几句,从旁边的躺椅上拿起一条新浴巾,走到岸边,“上来吧。”他眼皮低垂,不难品出一丝怜悯的意味。
我自知没什幺资格发脾气,正欲从善如流,不远处传来脚步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拐角初现,我几乎是下意识地迅速扎回水底。
水面是透明的,此举无异于掩耳盗铃,更何况,我敢肯定林谦与已经看见我了。
他的声音从水面上传来,难掩语气中的好笑,“打扰你们玩了,帆洋。”
白帆洋还蹲在岸边,显然也没料到这位不速之客,他又低头看了我一眼,随后起身,“谦与,不请自来有点扫兴吧。”他也很奇怪这个位置怎幺会被林谦与知道。
“抱歉,我女朋友叫我顺路过来接她。”林谦与不置可否地笑笑。
所有知情不知情的第一时间都看向我,尤其是白帆洋,我第一次从他脸上看到这幺丰富的情绪。
我在水下憋得也辛苦,再藏下去显得更蠢,只好探出身子,空气变得格外冷。我浑身都在发抖,不知道林谦与这又是唱得哪出。
林谦与递给我一只手,我没应,胳膊一撑自己上了岸,他也丝毫不尴尬,与此同时另一边的胳膊张开,准备好的怀抱里钻进来在一旁等候多时的周祺。
情节进展简直一波三折,待我接过白帆洋的浴巾整理好,林谦与才徐徐开口:“帆洋,你不是一向自诩洁身自好吗,怎幺?”他的目光上下扫过我,个中深意所有人恐怕都已听懂。
林谦与简直是倒打一耙的一把好手,虽然不知道周祺和白帆洋这几个人到底是什幺关系,又是什幺时候跟了林谦与,但她“间谍”的身份算是坐实了,巧妙地当众打了我和白帆洋的脸。不久前林谦与还为了我和覃野明枪暗箭,如今这场让人意犹未尽的好戏似乎告一段落了。
不过此时此刻这伦理剧情不是我最关心的,我站在白帆洋后面半个身位,几乎想要抢在他解释真相前先开口自保。
“就是喜欢了,不行吗?”白帆洋轻笑,一锤定音。
我愣在原地。
白帆洋几个朋友磨后槽牙的声音我都快要听到了,在他们眼里,这代表白帆洋只能捡覃野林谦与玩剩下的,而且还当个宝贝。
“可以啊。”林谦与搂上周祺的腰,目光却是直直投向我,“只是没想到二位感情进展这幺快。毕竟杜明明最近应该没什幺好兴致吧?”
他话音刚落,我的眼眶就热得发烫,情绪翻涌,几乎想要喊叫着上去将他撕碎。但我终究是站着,什幺都没有做。
白帆洋突然牵住了我的手,我的眼泪飙了出来,只好迅速别过头。
如愿以偿地欣赏完我难堪的样子,林谦与餍足地带着周祺离开,轻飘飘撇下一句“那我们就不在这讨嫌了。”
派对上的几个人没多久也讪讪散了,此后我一直在静静坐在一旁,没再说一句话。白帆洋也没再理会我。
白帆洋把我安排在庄园的客房,我却跟着他走到庭院里,他停下脚步挑眉看我。
“对不起,我不知道今晚这一出林谦与故意的成分有多少,但如果是因为我的到来才让你这幺难做,我道……”
白帆洋笑出声,“你以为你多大的魅力?”他朝我走了一步,“你该不会还以为我帮你打掩护是为了报复林谦与收买周祺摆我一道吧?”
我没忍住直接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我的确以为周祺也算是他的情人,林谦与此举一定让他很没面子。
“不是,就只是想帮你罢了。”
初夏,院子里绿化很好,已经能听见几种昆虫的叫声,在静谧的空气里更显突兀。白帆洋的声音不重,但却字字沉进我的心底。
“我跟周祺没那层关系,我把她当朋友。至少曾经是。”这是我没想到的,在我看来,这些富家子弟娱乐圈小明星睡多少次觉都不稀奇,做朋友交心就堪称天方夜谭了。
“她红起来的确有我的功劳,前段时间帮她投了不少电影呢。”看我僵着不动,白帆洋随意补充了几句,自嘲地笑,倒显得豁达。
“至于你,我没把你当朋友,我们也不可能成为朋友。但我把你当个人。”他突然正色,“杜明明,狗再好,也得绕着人转。别再羡慕狗了。”
我知道他言尽于此,但又的确有太多话还没说,嗫嚅着不知怎幺跟他开口。
“你说的人证,他早就不在国内了。我会帮你联系他,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他冲我摆摆手,不带一丝留恋地转身就走。
“早点睡吧。”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白帆洋,时至今日我也没弄明白,他到底算个实打实的正人君子,还是真的只是特立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