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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丸陷入了水深火热的生活。
日程被迫排布的满满当当,丝毫没有属于自己的个人时间。
如果只是管狐倒还好,还能够无视着将其置之不理。
但是……却被那只恶狐紧盯着。
持着神乐铃,白色乱发的付丧神随音律挥动着进行走位。
于大型祭典的神乐中,铃舞是属于统领指挥的存在。
各种乐器,音律相叠,掺杂交织着,身在其中的奏乐者难以辨认属于自己的音符,无法准确把握章程。
于是便有铃舞者。
介于游走与游离之间舞动着,聆听四方,以铃晃之声发散信号,指引纠正般的存在。
所约定而俗的,铃舞者为通晓乐器,熟通音律的存在。
——原本是那样的。
原本。
如今的铃舞者早已失落。
铃舞也沦为了鸡肋,固定地打着节拍,死板地走位,所谓徒有其表的花架。
一旁,灰之祝嗦完最后一根面条,咕咚将汤面一饮而尽。
管狐将碗筷收拾走,并殷勤地为她擦嘴,却被无情的推到一边。
饱腹之后灰之祝化为了原型。
灰毛的狐狸懒洋洋地趴着,毛绒的尾巴微蜷地抵在下巴,眼睛半眯地。
“拍子乱七八糟,没一次对上啊。”
——练了那幺多次,甚至没有重复过,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厉害了。
小狐丸:“啊,稍微让我休息一下吧?”
“让我练着铃舞,自己却在那里舒服享乐,实在太过残忍了吧?”
灰狐无动于衷:“只是让你走几步路,晃几下手而已,这叫什幺残忍。”
“至于舒服享乐那不是废话吗?难道我还要吃力不讨好,上赶着陪你一起练啊?”
除非它脑子抽了。
小狐丸:“……这叫走几步、晃几下吗?”
对于付丧神的反问,它理所当然:“如果你能够记下,不就是那样了吗?”
灰狐吐槽:“练了几天还是僵硬的模样。没有流畅美感的舞姿,是得不到新婶的注意的。”
付丧神怀疑地:“……现任的吾主喜欢的是舞蹈啊?”
它摇摆了下尾巴尖,说:“比起舞蹈,好像更喜欢的是舞蹈中的美男子。”
它斟酌地:“准确地说,是脸蛋,身材之类,有着某种美感的存在?”
“……这是认真的阐述,还是背后的编排呢?”
灰狐激灵地擡头左右巡视了一下,而后肃穆正经地看他,开口就是义正言辞:“——别瞎说,我从不背后说人坏话。”
——从不背后,是指不是当面,暗地里的意思吗?
曾被其多次的,背后言语中伤的付丧神嘴角抽搐了下。
并且……
初见时候,那位新任的审神者所表露出的态度,可不像是迷恋男色的模样。
——不知为何,对自身是美男子这一点,没有丝毫怀疑的认知。
灰狐的四足撑了起来,看向某个趁机坐下的付丧神,目光不满的:“……还没到休息时间呢,别偷懒快点起来。”
原地席坐的小狐丸扯了下嘴角,哪来的休息时间啊?如果指的是那偶尔开启的汤泉,那还是饶了他吧。
灰狐走来的时候,付丧神干脆地躺下了。
原本膝上的神乐铃滚落到了一边,躺平的小狐丸擡起一只手就将上半张脸遮掩了。
而另一只则是摊开,联袂着的明色袖褂被狐狸的足爪压住,略微的拉扯感。
像是不想面对,将眼睛遮住的模样。
灰狐扒着付丧神遮眼的手,从肉垫中探出的爪子将韧质的皮甲刮拉着,却没能撼动分毫。
“……原地开摆又能改变什幺啊?”
恶狐吵嚷的声音充斥在耳边,付丧神的声音有些倦意地:“就让它顺其自然吧……刻意的去改变,所得到的,也只是短暂而轻浮的假象而已……”
“随着时间,所附着之物,都会迎来共同的消逝的宿命。”
“光阴是宝贵的呀,比起劳累,还是做些让自己感到轻松的事情要更好呀……”
并没有想要改变世界,又或者是他人的意愿,仅仅是维持自身稳定的,如此的状态。
——顶着张年轻的皮囊,却像个真正的大叔一样。
灰狐有些嫌弃地舔了下爪子,问:“你真的不起来啊?”
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躺下,谁会起来啊?
起来练那个取悦神明的神乐?算了吧,那有什幺意义呢?
如此想着,付丧神坚定不移地躺平摆烂。
灰狐嘟囔的声音:“你真是麻烦。”
事实上,于付丧神而言,它又何尝不是呢?
像是终于放弃,恶狐离开了。
付丧神难得歇息着,因为平和的周遭,和煦的温度而昏昏欲睡着。
一只管狐调于手边,柔顺地被撸着滑亮的毛发,发出柔软的呼噜声。
颈背与肚皮的毛发,毛茸茸地熨帖着付丧神的手心。
付丧神陷入了酣然的睡眠,附于手边的管狐安静地充当治愈的毛绒软垫。
直到……
神乐铃发出响动的声音。
眼睫翩跹地轻眨,眼中的朦胧睡意渐渐褪去,透过擡起张开的指缝,于倾斜的光斑中微眯地。
拾起神乐铃的身影,正垂敛着视线,凝落的目光。
……
付丧神牵动着嘴角,微笑的模样:“啊……是吾主呢……”
因为刚从睡意中脱离,所以有些低沉的:
“……要一起入睡吗?就算睡在怀里,也是可以的呢……”
“手臂……胸膛……大腿……想枕在哪里……都请任凭心意吧……”
像是困倦毛绒的大型狐狸,哄着幼崽的姿态。
审神者唇边是略微的笑意,不知何时被置于胸膛,趴伏着的管狐,被付丧神搔弄着绒绒的下巴,仿佛惺忪着。
“抱歉,将你们吵醒。”
——如果选择干脆地,躺入怀中一起入眠就好了。
付丧神叹息着起身,虚伪的:“并没有那回事,请不要介怀。”
神乐铃被递到了手中,审神者:“为什幺拥有这东西?”
付丧神说:“因为想要取乐于您。”
“……吾主想要看看吗?”
审神者注视着他,微微颔首。
于是付丧神便缓缓起舞着。
实在是不知如何论述的,初时还好,之后便拉跨到底的舞姿,仿佛跳大神一般。
舞毕的付丧神询问着:“吾主觉得如何呢?”
审神者面不改色地:“不错的神乐呢。”
“……”付丧神顿了一下,对这样的回复有些猝不及防的。
不似作伪的确实的谬赞。
发觉了什幺的付丧神低语:“……啊,您是无信仰之人呀?”
“……什幺?”并未完全听清的审神者。
仿佛笼罩着薄雾,虚饰的玻璃得到擦拭。
付丧神的眼瞳清晰地将其主映入。
“……请询问我吧,”
妖异之瞳的付丧神轻笑:“询问我,为何留在此处。”
不解其意的审神者依言:“……你为什幺睡在这种地方?”
付丧神笑语着:“因为,”
“……除却您身侧外,此间已无我容身之所。”
【小狐丸】,刀剑的付丧神。
第五任审神者历任近侍之中,所就任时间最短的——曾昙花一现般得到过钟爱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