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后,峨峨闲聊无事,潜往溪对岸探勘。
流金溪由上苑红莓山的几股泉汇合而成,到丹桂林时,地势下跌,水流湍急。沅夫人在溪上置一下有扇叶的磨盘形巨木轮,藉水流推转木轮。轮中心有杆,杆顶亦有一更大木轮,随下方木轮转动。木鸾与木鹤即用麻绠悬于其侧。
峨峨见木鸟无飞势,诧异:“怎幺转得慢了?”
柳绵肯动脑筋,想了想,道:“上游必有水闸,可预先蓄水,待人坐到木鸟上,即开闸泻水,则木轮急转,木鸟旋飞起。”
众人缘流而上,果在上游找到水闸,并一间竹屋,其中存有更多种类的木鸟。
峨峨颔首,“聪明。”问柳绵、婵媛等,“你们想不想乘木鸟?”
诸侍从面面相觑,道:“想,但恐触犯沅夫人。”
峨峨未入楚宫前,沅夫人独获君眷,又诞育王子子敫(音“娇”),恃宠而骄,睚眦必报,宫中人深畏之。
峨峨亦胆小,道:“约上大王同来,她便无话。”令几个壮健的宦侍放下水闸蓄水。
这一夜,沅夫人景眺浴后,正在敷发油,忽闻笙吹,推开楼窗远观,见月光下,烟气中,崔伷与一群少女正乘木鸟作耍。那素衣披发,倚在他怀中吹笙者,分明是峨峨。
景眺不禁含胸捧心,踉跄后退,险些吐出血来。
心腹女官孙氏连忙扶住她,“娘子息怒。”
许久,景眺吐出一口浊气,“她这是安心炫耀,安心气我。”
孙女史道:“娘子也是几起几落的人了,要对自己有信心。先前大王亦曾移情湘夫人、洙夫人,今她们安在?不过是过眼烟云。大王迟早还是会回到您身边的。”
“她已是王后,不易撼动。”
“看着可没湘夫人的心机手段。连湘夫人都是您手下败将,您又何惧她哉。再者说了,先唐后也是王后,还不是说废就废了。”
景眺摆首,“唐后出身不过舞伎,她可是大国王孙,背后有会稽砀山太后、钱塘君撑腰。”
孙女史道:“本家再强,也要自己争气。君宠不长久、不可恃,重要的是子嗣。而今储位空悬,我们小王子颇得大王锺爱,娘子与其争宠,不如为他筹谋一番,方是长远之计。”
景眺心知孙氏说得对,心中却仍不服气,恨恨地瞥一眼窗外,暗想:这才到哪里,走着瞧吧。
峨峨见沅夫人龟缩不出头,胆量渐壮,白日也来乘木鸟耍。
一日,她正玩耍,忽有一青年贵妇来拜见。
婵媛附耳介绍:“这就是大王长女灌阳县主。”
峨峨暗叹崔伷料事如神,这位高傲的王女也来拜她为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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峨峨:旋转木鸟好好玩。
婵媛:所以,您不是在欺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