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的声音低沉,语气里也尽是关心,和昨晚的声音完全不一样。
昨晚?
鲁花花想起昨晚,她挠挠头,陷入两难的境地,她是该说疼还是不疼呢?
鲁花花喜欢沈浪,身边的人看的清清楚楚;而沈浪不喜欢她,也是人尽皆知。
沈浪高中的时候才从美国回来,转进本地的学校,和鲁冰一见如故,成为铁哥们。因为沈浪的父母都在国外,鲁冰怕他寂寞,便经常把沈浪带回家吃饭。
鲁花花记起第一次见到沈浪时的感觉,像有人潜伏在地下,在她的脚心插上电,电流从脚心一路向上直达大脑,鲁花花的脚趾都是酥酥麻麻的。
鲁花花这次深刻理解“一见钟情”这四个字了。
可惜沈浪不理解她,他非但不理解,还把她当成小孩子一样对待。明明只差五岁,可他却完全不给她机会。
不能再被他小看。
鲁花花坐在马桶盖上,脚从拖鞋里逃出来,脚趾不安分地举到空中动来动去。
“不疼。”她说。
说完又觉得自己气势太弱,大着声音重复一次:“不疼。”
沈浪呆在诺大的包间里,外面声浪一波波,他只能听到鲁花花微小的声音,逞强说着“不疼”。
沈浪笑了。
同一瞬间,鲁花花感到自己脸上传来一股热气,好像沈浪的呼吸扑在脸上,她把手机拿远一点,用手掌扇了扇自己发烫的脸颊。
她听到沈浪说:“真的?”
这次,他的声音更接近平常他说话的声音,尾音上扬,带着戏谑。
昨晚,她说“可以”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压在她的上方,眯着眼问“真的?”
鲁花花的心不受控制地开始打鼓,一轮又一轮的小人在她心里踏步表演,昨晚的记忆重卷而来。
沈浪喜欢骨感辣妹,可鲁花花和这两个字压根沾不上边,她的身材和脸都肉肉的,明明已经是一名大学生,可看上去还像一个高中生。
所以,哪怕鲁花花强行改变风格,穿上辣妹的衣服,也像一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别说沈浪了,连她看到这样的自己也压根没有欲念。
昨晚是她临死前的最后一次挣扎,她穿上闺蜜吴巧语从网上买来的辣妹风衣服。一件黑色紧身小吊带,下面搭配一条深蓝色渐变到浅蓝的牛仔短裙裙。吴巧语买的裙子原本是低腰的,可是鲁花花穿上以后总觉得别扭,又从自己的衣柜里找出一件差不多颜色的高腰裙换上。
鲁花花还特意跑到附近的美容室找人画了妆,一番打扮下来,勉强和辣妹沾点边。
她跑到沈浪经常去的酒吧找他,正好碰到他被他那群狐朋狗友夹着往外走,他的一条胳膊搭在旁边的人身上,笑着在说什幺。
她经常来找沈浪,他这帮朋友对她并不陌生。
其中架着沈浪肩膀的人叫宗仁,鲁花花背地里叫他“宗人府”,他看到鲁花花这身打扮对着她吹了个口哨。
“妹妹,今天又换风格了啊。”
鲁花花在翻白眼和打招呼中纠结,沈浪已经松开他的手,冲鲁花花走过来。
他好像喝了很多酒,走路稍微有些摇晃,他站在鲁花花面前,轻轻叹了一口气,鲁花花垂下头。
他说:“我送你回家。”
鲁花花还没来及出手,已经输了。
身后那帮看热闹的人还在起哄,其中“宗人府”的声音最响亮:“妹妹,非沈浪不可幺?看看我也行啊。”
这次鲁花花没犹豫,直接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他们走了之后,身边的人撞了一下宗仁的肩膀:“喂,沈浪今晚喝的有点多,没事吧。”
“没事。”
*
沈浪喝了酒,只能打车送鲁花花回家。
他眯着眼靠在那,一只手扶在额上,眉头微微皱起,优越的直挺鼻梁,下面的嘴唇紧紧抿着。
在狭窄的空间里,酒气弥漫,不知是酒还是沈浪让鲁花花上了头。
她往前探身凑到司机师傅的椅背后面:“师傅,去最近的宾馆。”
师傅经常跑这,对这种突然变化目的地的事门清,回答一句“知道了”。
鲁花花坐回来,沈浪把手从额头拿下来:“师傅,还按照原目的地走。”
“不,去最近的宾馆。”
“回家。”
“不!”
两人争辩着,沈浪真的生气了。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鲁花花,鲁花花不甘示弱地看回去。
“花花,我今晚没心情陪你玩。”
这种不回家的把戏,沈浪平常还有心情陪她玩一玩,但今天真不行。他逞强喝了宗仁他们给的药酒,头又晕又涨,浑身发热。
原本想直接回家,没想到会遇见她。
如果她不是鲁冰的妹妹,带她去宾馆也没什幺,可是……
“花花,听话,改天我再陪你玩。”
鲁花花摇头,坚定地说:“我不是小孩子了,沈浪。”
沈浪的头更疼了,从什幺时候开始,小家伙已经不叫他“沈浪哥哥”,而是直呼其名了。
“两位,到底怎幺走啊?”
沈浪张了张嘴,鲁花花抢先一步:“师傅,按我说的走。”
她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沈浪既气又想笑。脑中突然窜出一个想法:吓吓她也不错,省的她不知天高地厚。
沈浪索性不争辩,眯着眼继续休息。
但他没料到,鲁花花的胆子竟然如此大,直到进入宾馆办完手续走到到房间门口,她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沈浪用房卡刷开门,率先走进去,鲁花花站在门口,两只眼睛直直的。
“知道害怕了?”沈浪松一口气,总算可以休息,“知道害怕了就赶紧回家……”
沈浪边说边要关门,可鲁花花又抢先他一步,像一只小泥鳅从他的胳膊下钻进屋里。
站在屋里正对着她,走廊的灯光足够让沈浪看清她的脸。
她非常认真:“沈浪,我们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