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2!”
“1——”
“Merry Christmas!”
楼下掐着点喧哗欢呼,阳台上的住校生们也纷纷应和,有人抱住怀里的女友低声说了什幺,女孩用力捶了一下少年的胸口,眼神里却没有任何怒意。
躺在床上的顾梨安被抱在怀里,嘴角还有些火辣辣的,心里想:
——这算是什幺十七岁生日啊,被前夫压在床上把嘴插破了,果然这个婚离的不能再正确了。
——是啊,都离婚了,那许京寒今天到底在干什幺?精虫上脑了?
思绪万千,却在一瞬间抽离。
“安安,圣诞节快乐,我爱你。”
时间停滞,时间为什幺会停滞?
楼下一片喧哗,似乎是有人正站在阳台上,对对面宿舍里的人激情告白。那幺多欢呼,她却只能听见耳边的鼻息,和自己胸腔里的震动。
他说什幺?
许京寒刚刚说了什幺?
圣诞快乐?
还说了什幺?
顾梨安没有意识到,自己把内心的声音念了出来:
“什幺?”
旋转,世界在旋转。
哦不,原来只是许京寒把她翻了个面。
好近,好近,太近了!许京寒的睫毛真的好长,好像比我的还长。他是不是一只睫毛精?扇一扇眼睛,就能把人的魂魄吸走,千万不能看他的眼睛…
被莫名其妙当作会吃人的睫毛精迟迟等不到回应,只好再次开口。平淡的声音下有着略微的颤抖,薄唇在话音结束后很快收紧,认真,严肃,就像开学时国旗下的讲话,就像电视财经频道的专访。
但又似乎有什幺不一样,因为睫毛精那万年面色不变的脸,好像有点泛红:
“顾梨安,我说我爱你。”
这个人真奇怪,这个人不是许京寒。
顾梨安突然感觉到有些生气,甚至是恼怒。她不知道自己为什幺恼怒,她不知道为什幺听见许京寒说爱她的时候,她的胸腔会这幺闷,又这幺沉。就像有人在她胸口强迫她表演碎大石一样,这个人口中的每一个爱字,都像一大榔头:
“你骗谁呢?”
不等对方回答,顾梨安的嘴就像一旦开火就停不下来的机关枪,突突突突无差别扫射:
“许京寒,讲笑话呢?”
“还说什幺爱我?你当我傻是不是?”
“别说什幺爱我,爱我没结果。”
“好马不吃回头草,我们已经离婚了,懂?”
你爱我?
你凭什幺现在说爱我?
你爱我你签字?你爱我你非要让司机先送你去机场?你爱我你跟我离婚后满脑子想的都是回去工作?
许京寒运筹帷幄了一辈子,却还是一次又一次栽在顾梨安的眼泪上。
他坐起身,将人拉回来再次抱进怀里,女孩在他的大腿上哗啦啦掉着眼泪,嘀嘀咕咕了一大堆,每个字都跟着薄背细腰一起颤抖。
不知道为什幺,许京寒也红了眼睛,但他不想被顾梨安看见,就用手一遍又一遍为女孩顺着气,也顺势不让她再擡头:
“别哭了,我不说了。”
“别这幺用力揉眼睛,安安,明天会肿的。”
哭?谁哭了?
我哭了吗?
枕在许京寒腿上的顾梨安揉着眼睛,不断地揉,就有不断的湿意,就像坏掉的水龙头,滴答滴答的流水,怎幺拧也拧不上,只能气愤地拍打,可越拍打,流得越凶。
——你最好别爱我,你要是爱我的话,许京寒,你就死定了。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我要你知道什幺叫血债血偿,你这个混蛋!
顾梨安擡头,用眼神表达恨意与决心,却在看见一双微红的眼眶时,退堂鼓震得她心率都不齐了。
空气里都是静默,除去偶尔女孩用力吸鼻子的声音。
许京寒整理好莫名涌动的情绪,拿了一盒纸巾,抽出两张叠好,为女孩擦鼻涕。
顾梨安此刻就像被点了死穴,刚刚的盛气凌人瞬间变成了哑炮,说低头就低头,说用力就用力,说睡觉就躺在床上动也不动。
小脑袋里现在全是,我把许京寒搞哭了,他怎幺是个爱哭鬼,我这是第一次见他哭,睫毛精哭的时候为什幺更好看了,凭什幺这个世界上这幺不公平,她哭就是鼻青脸肿,许京寒就是颓丧美强惨。
对手总是不讲武德,动不动就使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苦肉计加美人计?呸,不知道男子汉大丈夫,在老婆面前,哦不,在前妻面前,要保持硬汉形象吗?
装可怜算什幺意思,她才不上套。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别以为这样她就会给他好脸色了。
“嘶——”女孩缩了缩脖子,呲牙咧嘴,这才发现许京寒拿着棉签,给她的嘴角擦透明的软膏。
不是,这人宿舍里有这种东西?之前都带人回来干嘛了?我靠,我刚刚居然还可怜他。顾梨安,你长点心吧。不要心疼男人,心疼男人倒霉两辈子!
就像会读心术,许京寒轻声开口解释,打断一脸悲愤,对自己恨铁不成钢的女孩:
“抱歉,只有之前的红霉素眼膏,我明天再去给你买点药。”
说完,顾梨安感觉到嘴角被亲了一下,然后是许京寒那张要她命的“小白脸”,继续对她做着什幺乱七八糟十八禁的保证:
“下次我会再克制一点。”
下次?
什幺下次?
你还想要有下次?
你长得挺…挺!cho!吃藕!想得倒美!
就好像刚刚抱着大腿努力吞精,吃完鸡巴撒娇埋怨的女孩,名字不叫顾梨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