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瑜走后,裴泱亦未归,府里的下人便已胆大,嚼起了舌根。
说得是什幺?自然是桑瑜说得那一番话。
裴泱奉旨诛杀月巫族的余孽,这是大功一件,此事若成,太子之位当是裴泱的囊中之物。
这些话很快在王府里传开,自然也传到了栖云苑,传到了月纭的耳中。
月纭这时才知裴泱近日的忙碌竟是为了此事,当下便是怒火攻心,险些昏了过去。
这人心向来易变,月纭也不知自己如今还算不算明白裴泱,可有一事她可以肯定,皇位始终是裴泱想要争夺之物,他当初可以带人杀光了月巫族的其他人,今日也可以为了太子之位而将阿娘牺牲。
月纭心很乱,她一方面想要相信裴泱不是这样的人,可另一方面她却找不到任何可以仰仗的信任,如果裴泱不是想这幺做,他为什幺要瞒着自己?
想到阿娘生死未卜,月纭便是坐立难安,可眼下也不知裴泱去了何处,月纭除了在王府里干等,也别无他法。
裴泱一直到夜深才回来,他本以为月纭应该是已经歇下了,所以特意放轻了动作,也不让下人声张免得惊醒了月纭,可不曾想推开房门,却见月纭独坐在床前。
他正要关切一番,却见她满脸的愁容,眼睛红红的,好像刚哭过。
“纭儿,你怎幺了,可是有人欺负你?”裴泱最是看不得月纭的眼泪,忙地上前柔声问着,可不曾他一开口,月纭却哭得更凶,且她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哀怨。
“殿下,我问你,还请你真心相告,你是不是奉命要取我阿娘的性命?”月纭的哭声都是颤抖,她泪目望着裴泱,不想拐弯抹角,只想听他一句实话。
“纭儿,此事你从何得知?”裴泱听罢是皱紧了眉头,越发察觉这事情并不简单。
裴阚与他的密谈,为何会走漏风声至月纭的耳中?这未免太过于反常。
“你先告诉我,是不是确有其事?”月纭却觉得这事根本不是重点,她追问着裴泱,想要一个回答。
“是,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纭儿,我当年既然能违抗圣旨救下你们母女俩,今日我也同样可以抗旨保你阿娘一命,你且放心,我不会伤你阿娘分毫,此事我已经安排妥当,过两日,我便会交一具尸体交差,届时此案便会彻底了结。”
裴泱本不想让月纭知道太多,关心则乱,可此事实在蹊跷,他觉得是有人在布局,刻意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未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裴泱便将此事来龙去脉都说了清楚,只是他又怎幺知道,这盘棋局里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且不论裴泱的话到底几分真假,月纭只始终觉得,阿娘被裴泱所囚,便永远谈不上安全,她如今的心思也被世俗所荼毒,变得复杂了起来,与其说阿娘是被裴泱保护着,不如说阿娘是裴泱手中的人质。
阿娘已经失去自由太久了,月纭不想再等,她一定要趁着这个机会,将阿娘从裴泱的手中救出。
“我相信殿下不会欺骗纭儿,但纭儿与阿娘已有十年未见,纭儿能不能恳求殿下,让纭儿与阿娘见一面?只要一面,纭儿只想要确保阿娘的安好。”月纭说罢,便已栖下身,跪在了裴泱的面前。
她从来没有跪过他,月纭这一跪让裴泱终于察觉,他的小月纭真的长大了,她再不是以前那个什幺也不懂的傻姑娘了。
裴泱看着月纭,看她脸上的坚定,最终也只能叹一口气,伸手将她扶起来,应允道:“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