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风五娘,与某生做了十二年妾,育有两女一子。良人一朝蟾宫折桂,竟休弃之。无可投奔,讪讪回转故家。新商承周恶俗,士人最重婚姻,寒微时置个妾照顾起居,待发达后打发了,迎娶贵女,是惯常操作。
五娘风华最盛时从的良,而今归来,面黄肌瘦,未老先衰。
大姥姥很想问一句“我之前说什幺来着”,但悯恤她落魄,生生咽了回去。已经被外人欺侮得狠了,自己人难道还要践上一脚?吩咐庖厨备宴,为五娘接风。
五娘回归,诸位娘视作小团圆,都是欢喜的,并不计较她从此不能任事。杨柳风还养着好几位退休的姥姥、太姥呢,若晚年能像她们一般丰赡,诸娘不介意挑这个担子。
午后须小憩,为夜间的应酬做准备。接风宴便设在上午。进行到中段,得宝子回来了,神气活现,不像受了挫磨。
大姥姥把她带到自己居室,与十一娘一起细问究竟。
一郎显见是出于好意,将得宝子遮护到羽翼下,使其免受郑参军侵害。但他也分明是喜欢得宝子的,不然着人警告一下郑氏即可,没必要留她终晚,又不沾染。
得宝子拿出一郎所赠金饼,与大姥姥品鉴。
大姥姥看过纹鉴,“是雒宫之物。”嘱咐得宝子用心服侍一郎,暂无别图,但求煞住郑参军的龌龊之爪。郑氏乃郡守之妻弟,在建康地界上,能约束他的人少。
这一晚,得宝子再赴郡府,教坊令直接安排她侍应一郎。一郎不苟言笑,亦不喜动手动脚。得宝子雌居他身侧,眉毛眼睛全用来挑衅郑参军,思量着要不要怂恿一郎给他更实质、更皮肉兼触击灵魂的教训。
这一晚,一郎发现,得宝子的少女香格外甜郁。当她爬上榻来就他时,他没有拒绝,分一半茵席与她,只当多了一头暖衾猫。
黎明,得宝子被腹部坠痛扰醒。底衣上凉冰冰、湿黏。探指一看,猩红淋漓都是血。乃推醒一郎,质问:“我睡着时,你对我做了什幺?”
一郎先也有些吃惊,细细回想,夜间断无乱性之举,再一思量,明白了,“这是你的初潮。”
“是幺?”得宝子不很相信,一脸愠恼地望着他。自己不舒服至斯,该有个罪魁才是。
一郎笑了,温和而笃定,“是初次天癸。”唤了一个近身婢女永新进来,“烦劳你,指点她该如何措置。”
如此,不值得两个金饼吗?
然而,仍是一枚。
杨柳风的姥姥姨姨,个个是处女学专家,会诊之后,一致认定得宝子是来了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