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宝子枕着娘股,蜷成一团,撒娇:“一直在流血,肚子痛得很呢。”小脸确是发白,惹人疼怜。
十一娘揉揉她毛蓬蓬的头,“以后每月都会有一次,习惯就好了。”
“啊?”
十一娘忙里偷闲,看过女儿,又欲往前院侑酒。
得宝子不放她去,泪眼汪汪,“女儿快痛死了,娘还想着接客。”
十一娘无奈,“行经而已,真不是什幺大不了事。如今我们家,食闲饭的多,能任事的少。我再躲懒,熟客要跑光了。”
自从执意生下得宝子,她莫名觉得理亏,百倍勤恳卖笑,看待杨柳风,如忠臣对朝廷,有“大局观”。
得宝子乃刺她,“范公也跑了?”
提起这个老情人,十一娘含怨瞥女儿一眼,“反正他不会一直等着我。”
范公名成蹊,建康府一小吏,早年丧妻,未再娶,独力抚养一双儿女。与十一娘相好快十年了,这期间,在家被儿女甩脸子,在杨柳风遭受得宝子白眼。好容易熬到致休,男婚女聘,有意纳十一娘为妾,共度晚年。
他在建康城中有一套房屋,为祖产;太子湖畔自置了一别业,并一些田产,走水路一餐饭功夫到杨柳风。计划身后城中房产留给儿子,别业与十一娘养老。
连大姥姥也替他说话:“是个忠厚人,可以托付终身。”
惟得宝子嗤之,“娘觅不到人材,也没必要屈就寿材。”
她不答应,十一娘便没话回范公。
无怪得宝子势利。杨柳风的女伎身分虽微贱,日夜相与的却是郡国一流达官贵人,和普通良家相看两厌。
大姥姥笑道:“得宝子这样骄傲,不知将来能得怎样的贵婿。”
得宝子一头扎进她怀中,“我不要贵婿,要继承姥姥,做杨柳风大当家。”
大姥姥佯作惊恐,“个妮子有谋篡之心!”
得宝子癸水至,一郎不便再召她,每日遣侍女永新和弥珍来探视。
对主上的情感生活,两侍女也颇有探究的兴趣,各乘一紫骝,并辔偕行于青溪岸,一路私语。
“殿下会带她回雒邑幺?”
“悬,先不说中宫如何反应,大臣那里印象就不好。”
“毕竟是歌伎啊。”
至尊是没主意的,中宫一言九鼎,而大臣是殿下的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