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宁正虚弱着,很快就体力不支窝在许维熙怀里喘气,拿着许维熙的一缕长发在手中玩着。许维熙将玉宁抱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为她清理身体,玉宁害羞地扭动避开,准备抢过巾帕,许维熙高高扬起躲过玉宁的争抢。
“大人,脏。”玉宁慌忙的声音就像是在撒娇一般。
可许维熙不觉得脏,玉宁整个人都是他的,哪里会脏。见许维熙不管不顾地擦着,玉宁想要劝阻也只能作罢。她挂在许维熙脖子上,忍着身上的痒意擡头看着他道:“大人,正月初三是我的生辰。”玉宁屏气密切地注视着许维熙脸上的细微变化,她也不知道自己期望从许维熙那里听到什幺。
许维熙擦洗的动作一顿,视线转向她的眼睛,然后又移回去继续手上的动作。他将玉宁从浴池中抱起来,让她站在浴池边上,用巾帕将她整个人都裹住擦干。
“你想如何过?”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玉宁仔细思索了一下,道:“我想要出府一趟,然后回来给自己做一碗长寿面。”她顿了一下,试探道:“可以吗,大人?”
呵,这安排里竟不包括他,她就不想让他陪着?许维熙硬邦邦开口:“好,我那日正好有些事,可能回来比较晚,你自己好好玩。”反正我也不稀罕陪小姑娘过生日。
玉宁暗自松了一口气,开心得轻轻掂了一下脚,道:“好,大人忙自己的事就好,不用管我。”要是能和安安一起过生辰就更好了,但她知道这不可能。但她还想要为璋安买些东西。
男人给她擦头的动作突然粗暴,玉宁感觉自己头发都被扯断好几根,她小心翼翼擡眼唤道:“大人?”
许维熙看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正委屈地看着他,他心中叹气,算了,他稍有不虞小姑娘就开始慌张,还是让她一个人过吧。许维熙不动声色放下巾帨,拍拍她的脊背让她穿上衣服到床边用薰笼,玉宁乖巧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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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当日,因着玉宁早已将府内收拾装扮好,且府中人员简单,所以从一早上开始玉宁便无所事事。虽朝中已开始休假,可不知为何许维熙还是日日出门忙着,今日下午皇上还要在宫中宴请各位大人,所以许维熙早早交代玉宁今日好生在家待着,他晚些时候回来和她一起守夜。
玉宁闲来无事,将那日赠与大人的墨玉配饰拿出来,叫知秋找了几根线来,想着大人平日里穿的衣服的颜色,找出与之相称的颜色给这块玉佩重新打了络子。
玉宁手上正忙活着,管事找来,面色怪异地说是一位姑娘称自己是玉宁的娘家人,送了拜帖来,正月初三要来给姑娘送生辰礼。玉宁惊得脸色发白,不可能是安安光明正大地来,安安长得和她如此相似,管事肯定会注意到,但还能是谁呢?玉宁牵起嘴角朝管事笑笑:“我知晓了,不知管事是否看清了那位姑娘是何长相?”
管事思索片刻,道:“倒是没有什幺特别的,是个平平无奇的样貌,好似只是一个代人传话的丫鬟。”
玉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过那个拜帖打开看了看,上面的内容也没甚特别,只是那手字,那字她永远不会认错,那是她阿娘的字!
“姑娘,没事吧?可是这拜帖有何问题?”知秋忧心忡忡地盯着她瞧,玉宁摇摇头,拿着帖子重新坐回椅子上。
是阿娘发现她了。既然能准确地送到府上,就说明阿娘已经知道了她现在是何身份,按照阿娘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和她再有瓜葛。玉宁想不出阿娘为何要来见她,可拜帖是光明正大送来的,玉宁不见会让大人怀疑,说不定安安和阿娘的身份会败露。
玉宁叹气,看来只能和阿娘见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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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戌时,商户这日都早早打烊回家休息,路上静悄悄一片,只有在靠近巷子时才能听见一户接这一户的院落里传来欢声笑语,屋里点着暖黄色的灯,温暖的光线连成一片,偶尔从角落里传来孩童的鞭炮声。风尘仆仆的男人疾步从马车走进府中,一边解着大麾,一边问前来迎接的管事:“夫人呢?”
“夫人在屋里呢,今日接到她娘家来的拜帖,看完遍魂不守舍的。”管事落后许维熙一步,为他撑着伞挡雪。
许维熙皱眉,脚步一顿,偏头问管事:“娘家人,我怎的从未听说她有什幺娘家人。”
“小人也未曾听夫人提起过,夫人那模样看起来,似乎关系不好。”
也是,能将这幺如花似玉的女儿卖进妓院的人家,会是什幺好人。不过许维熙这才想起来自己从未过问她的往事,以前是不在乎,后来是因为近来事多,这样一想,他们之间的交流确实甚少。
万家灯火,属于他的那一盏就在眼前。他站在院子里,看着玉宁坐在桌旁,桌上全是冒着热气的饭菜,玉宁穿着水红色的夹袄,脸上带着笑意正和侍女们聊着,许维熙觉得自己第一次品出过年的趣味来。
他站在门口,拍干净身上的雪水,将自己的手捂热后,才擡脚进去。玉宁转头,一脸欣喜地看着他:“大人回来啦。”他张开手臂,那端坐于凳子上的姑娘接到信号,下一瞬便腾地一下站起来,扑进他的怀里,在他胸前蹭着。
“在等我吗?”声音的震动从男人的胸腔传来,显得格外低沉。玉宁从他怀里擡头,看着他使劲点头。“真乖。”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红封来,递给玉宁道:“压岁钱。”
玉宁拿着那个厚厚的红封,红着脸垫脚在他喉结处亲了一下,开心地道谢,然后拉着男人在桌前坐下,宫宴上不便多吃,许维熙跟着玉宁坐下来安静地吃着晚饭,偶尔在她碗里夹些菜。
玉宁有些恍惚,这样的时光幸福得不真实,而她又能沉浸其中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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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维熙命人从库房拿了些不醉人的桃花酿,两人坐在窗边的小几旁,玉宁温酒。这些玉宁从前都苦练过的,行云流水的动作本身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两人都微醺,许维熙眼角泛着红,那模样像极了将玉宁压在床上时的样子,他状似无意地提起:“今日有你的娘家人找上门来?”
玉宁倒酒的动作停下,她将酒壶放回陶炉上,斟酌开口:“是的,是我阿娘给我递信,说要来给我过生辰。大人,我与阿娘八九年未见,我想去借别院见她一面可以吗?”
“可。不过不要在那里过夜,见完便回来。”许维熙抿了一口酒,又接着说:“说起来,你好似从未与我说过你从前的事。”
玉宁适时露出难过的表情,艰难开口道:“没甚好说的,我从有记忆起就在叙春楼,对阿娘印象很模糊,只记得自己是和她走失了,等再相认时,她已没有能力将我赎出来了,再后来,我们便很多年没见了。”早就知道大人会问起,她就编了一段半真半假的话来搪塞。
“想见就去见,不想见之后就不再来往。”许维熙握住她被酒壶烫得通红的指头把玩着。
“好,我都听大人的。”
两人说完都安静了,听着窗外落雪的声音,静静守岁。后来玉宁困得在坐垫上坐得东倒西歪,许维熙便叫下人不许再放鞭炮,将她抱起来放在床上,许维熙在床边坐着,手指轻轻抚摸她的脸颊,轻声问着快要陷入梦乡的少女:“有什幺新年愿望吗?”
“我想……我想要大人明年也别将我抛下……”
许维熙气结,待她这幺好,竟还在担心一些莫须有的事情吗?真是个狼心狗肺的孩子。他伸手用力挤压少女的脸颊,就算在酒的作用下已经熟睡的姑娘,被打扰了也只是轻轻挠了一下他的手,看起来丝毫没有攻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