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屋子里的热闹不同外面，德明刚刚迈进一只脚，赵王妃便带着众人迎了过来。

“臣妇见过德明公主。”

德明笑着回礼，带着恪王妃，毓敏郡主往里屋走。

“恭喜赵王妃当祖母了。”

赵王妃虽脸挂着笑，可也不见有多高兴。

房间里窗户大开，空气中还夹杂丝丝血气和其他缠人的味道。佳馨侧妃面色如纸躺在床，看见德明她们，挣扎的想要起身行礼。

“哎，哎，不必行礼了。”德明擡手制止，坐在小炕上，距离佳馨的床榻有几丈的距离，恪王妃，毓敏，也各自入座。

德明她们的到来，好像打开了一道阀门，慢慢的房间里便坐满了前来贺喜的女宾，赵王妃也一扫愁容，喜色浮面让婆子把婴儿抱出来。

小孩儿小小的，女宾们围了过去，吉祥话，奉承话，说的赵王妃容光焕发的。

德明没动，毓敏去看了，看了后回来，扫了眼因虚弱闭目养神的佳馨，轻声说:“那孩子太小了，不足月就生下来，哭的声都比其他婴孩弱。”

不足月？德明微微探头看向床那边，佳馨有点对外头的吵闹有点烦躁，闭着眼睛皱着眉。德明收回目光，有了些考量。

过了一会儿，女客们说说笑笑的回来，佳馨也不得不睁开眼睛强打精神同人寒暄。

德明看着人也差不多了，让人拿出自己带的贺礼。

“前段时间，父皇给了本宫一套翡翠头面，今儿本宫带来，赠给赵王妃，恭贺赵王府喜得男婴。”

这礼送的妙，生孩子的是赵世子侧妃，得到礼的是赵王妃，这里面的话已经很清楚了，你佳馨侧妃就算生下男婴又如何，能得到天家赠礼的只有正妃娘娘，今天公主能来，是看在赵王的面子，不是你这个世子侧妃。

公主都开口了，下面的人自然而然心领神会，贺礼也都是给赵王妃，没人理会卧在床榻上的世子侧妃。

佳馨藏在被褥下的手抠着床榻抠的紧紧的，钻心的疼掩不住一点点滋生的绝望，上次因赵文胡闹，肚子里的孩子差点没保住，大夫说胎体受伤若是足月生怕伤及根本，婴孩残障，赵王妃告诉她，如果孩子能顺利诞生，天家必定会许她世子妃之位，她不得已才选择催生，拼了命把孩子生出来，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是她盼着德明的到来，她盼着她来，告诉她，她苦大功高，可以成为赵世子妃，可是，没有，什幺都没有，理应给她的赏赐，全部给了她的婆婆，不应该是她的吗，那些贺礼不应该是她的吗，佳馨慌了，她想不通。

“姑母？”佳馨弱弱的唤了声赵王妃，却被赵王妃狠狠的拧了一下，疼的她泪水一下子就盈满眼眶，可也知道姑母不让她出声，但是为什幺呀？

德明不多与她们聊天，起身说要去外面看看驸马在干嘛，婉拒了赵王妃的陪同，毓敏也起身说要去外面转转，留下恪王妃在屋里闲聊。

德明没去找顾逝川，而是在某一处廊下等毓敏，等到了两个人屏退下人，让他们在后头远远跟着，姐妹并排说起悄悄话。

“怎幺生下个男孩，若是女孩便好了。”毓敏轻摇着扇子意有所指的说道。

“难不成赵王妃还想给赵文寻贵女做正妃不成？”

“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毓敏用扇面轻拍了一下德明，压声说道:“赵王妃真想寻，陛下能不同意，毕竟人家手里还是握着兵呢。”

真是病久了都病糊涂了，德明咬唇，为什幺赵文退婚退的那幺容易，就是因为他爹有兵，手上握着兵符。父皇也想把兵权收回来，可北疆那边一直不太消停，赵王也懂这是他的护身符，一直装傻充愣。朝中还有些人不愿看到所有权利都集中在皇帝手中，赵王就成了他们与皇权的制衡。

可一把刀悬在头上怎幺能睡好觉，即便今日德明是恩威并施，但也不敢太过分，怕的就是真激怒了，悬着的那根线就断了。

德明踢了下面前的石块，真憋屈，明明她是天家公主，搞的现在不得不跑过来给臣子做面子。

这个兵符总是要想办法收回来的。

“你说，赵王妃能不明白这个道理？世子妃没进门，侧妃先诞下男婴，你说哪个贵女心里能舒服。”毓敏说道:“或许…赵王妃想扶佳侧妃为世子妃？”

不可能，佳馨母家式微，因为一个孩子就扶为正妃，这买卖太不划算了，庶子可以过继到正房下，不想过继随便打发个地方养着也是养的起的。

走到回廊尽头，德明眺望远处，看见凉亭内，顾逝川坐在庭侧，腰身挺直，面目清冷，袍前白鹤随风展翅，飘飘然如谪仙。

该说不说，顾逝川生的是真好看。

德明用扇子挡住嘴角上扬的弧度，一旁的毓敏无言扶额，唉，情爱中的女子呀。

德明笑着转头，可在看见一人身影后，笑意凝固。

木迩罕

他怎幺在这里？

木迩罕一身低调穿着，混在人中向后厢房快步走去，要不是他经过的这头人流稀少，德明未必能一眼看见他。

“怎幺了？”毓敏同样转头，可木迩罕早已消失在廊头。

“看见一个人，但是不太确定，待我查完再告诉你。”德明脸色有些凝重。

“也好。”毓敏自然懂得，看德明的脸色，怕是件大事。

二人又无声的走了一段路，只不过气氛稍许有些凝重。毓敏被恪王妃唤回，德明说要同顾逝川一起，便没有跟着回去。

毓敏走后，德明唤来福禄，刚才顾逝川让福禄跟着德明，德明同福禄耳语一番，福禄便领命退下了。

德明这才理了理衣裙，向男宾所在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