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停在了离城门口还有百步的地方,路两旁占满了贩卖蔬果鱼肉的平民百姓,见此情形都怀揣着好奇驻足观望。
岳星楼和祝君君说了句“没事”,下了马车后又骑上自己的马,悠哉悠哉走到了队伍最前方,看清了将他们拦住的人——
一个身穿白衣面容清丽的女子。
这装扮过于有标志性,行走江湖的人不会认不出,岳星楼一看便知此人是璇女派的弟子,观她衣襟袖口上的纹样,估计还是一位极四阶的霓裳使。
他虽和冯家姐妹有仇,可冯家姐妹是璇女派的弃徒,所以他本人和璇女派无甚恩怨,于是客气地抱了抱拳,平声道:“原来是璇女派的仙子,岳某有礼了。不知仙子拦下我狮相门的队伍所谓何事?”
男人声音洪亮、中气十足,隔着十几丈距离坐在马车里的祝君君也听得一清二楚。
璇女派?
她心口一跳,事情果然不对劲。
“小女子裴瑜儿,璇女派霓裳使,见过岳堂主,”女子并没有与岳星楼寒暄之意,报过家门后便直截了当问到,“敢问岳堂主,这队伍中,那位坐在马车上的女子,是何人?”
岳星楼神色稍有一滞,但很快就恢复了自然,礼貌道:“车中所坐并非女子,裴仙子怕是弄错了。”
“哦?”裴瑜儿挑了挑眉,反问,“难道狮相门的岳堂主竟有断袖分桃之好,那位藏在马车中的佳人竟是个男子不成?”
祝君君没忍住扯了扯嘴角,心说这是找茬找到家门口了,那岳星楼八成要被激怒。
不想岳星楼却好不要脸一口应承了下来,骑在马上的挺拔身形岿然不动:“嗯,是又如何?怎幺,你们璇女派如今要管到我狮相门头上来了?连本堂主喜欢男人女人都要过问?”
裴瑜儿一怔,原本准备的台词全噎在了喉咙里,看向岳星楼的眼神顿时冷了下来。
祝君君已经察觉到了不对,预感裴瑜儿拦车一事说不定和冯家姐妹有关,毕竟这是她了解到的岳星楼和璇女派之间唯一的牵连,而她脸上甚至还顶着冯三娘的面皮。
她有些不安,怕岳星楼点的火烧到她身上来,就想赶紧把脸上这张人皮面具撕下来。不过没想到这人皮贴合得极其精妙,祝君君围着自己整张脸抠抠索索好几圈都没找到黏合的接缝,活像是这人皮已经长在了她脸上。
与此同时,外头的情况也是越发不妙。
裴瑜儿立场坚定,不肯退让,对马车里的人势在必得。她说,璇女派的弟子理当由璇女派处置,哪怕是个弃徒也轮不着外人插手。她们已知晓岳星楼掌毙冯玉娘一事,此举严重侵犯了璇女派尊严,璇女派不会纵容岳星楼再杀冯三娘,故今日严正要求岳星楼把冯三娘交出来,冯三娘必须要带回璇女峰。
“笑话!”
岳星楼微眯着眼睛,居高临下:“既已逐出师门,便是与师门再无瓜葛!她姐妹二人害我狮相门一十三条人命,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若此事真有何处不对,那也是你们璇女派还欠我狮相门十一条命,你们自己把人送上才是,哪有让我交人的道理?!”
又道:“何况冯三娘也不在这里。你刚才也说了,车里坐着的是我的心上人,与冯三娘有什幺关系?岳某奉劝裴仙子一句,要找人,最好先打听打听清楚人在哪儿。”
裴瑜儿冰颜染怒、朱唇紧抿,却并未着急驳斥岳星楼的谬论。下一刻,数十条纯白如雪的丝绦从道路两旁的青瓦后飘扬而出,十二名同着白衣的璇女弟子如九天飞仙般从丝绦后倏忽而现,轻盈若风、身柔似水,碎步点在那十二条丝绦之上,也不见如何借力,便已无声落至屋脊。
裴瑜儿见同门已到,有了底气,说话更加笃定:“岳堂主还是不要狡辩了,你我都知道冯三娘现在就在马车里,请你速速交人!”
周遭气温隐隐降低,队伍里的马匹似是察觉到了危机,不安地踢着脚喷着鼻气,唯有岳星楼那匹黑马安之若素,他漫不经心扫视了一下四周,呵笑一声:“哟,这是早就候着我呢?”
璇女派这般阵势,今日是注定难以善了,这帮女人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她们当潮州是什幺地方?
这是狮相门的地方!
往大了说,整个广州地界,谁不知狮相门才是真正的老大,就连那位朝廷任命的知州大人来了也要在他面前退避三分。而璇女派弟子胆敢在狮相门的地盘上撒野,当街拦车,咄咄逼人,实在可笑!
他眼神朝顾六一瞥,顾六快速打了个手势,随行的狮相门弟子便将祝君君所在的马车团团护住,不漏可乘之机。
马车里的祝君君亦不轻松,此时顶着冯三娘脸皮的她等于成了众矢之的,只想趁璇女派的人没有打过来之前赶紧把脸上的皮扒下来——作为弃徒落到璇女派弟子手里,那下场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不死也得扒层皮!
然而越是着急越是摸不到缝,祝君君心跳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不由暗骂岳星楼王八羔子,自遇到他后,就没碰到过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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