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素紊乱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调节好的。
医师临走时依旧将埃莉诺当作罪魁祸首,只和费弗尔先生说了悄悄话,但转头费弗尔先生就全告诉了埃莉诺。
“是的,就是这样。既然是你的未婚妻,这几天就都交给你了,毕竟她现在这样都是拜你所赐!”费弗尔先生摸了摸下巴,发觉脸上才一天没刮,胡茬又长出来了,“迈耶小姐,看在我们曾经出生入死的份上,就当作你要结婚的事情我一点儿都不知道吧,请柬也请最后再发给我。”
“谢谢你,约翰。但我要澄清一点,我没有给她注射奇怪的信息素。而且结婚在目前只是一个想法,她不一定愿意。我打算过段日子再说。”
费弗尔先生低头脱帽,潇洒地拿着帽子扬了扬手:“随你的便!不必和我客气,记得及时用餐。”
“那边的男仆是个beta,他这几天都会守着这里,有事就吩咐他吧。”费弗尔先生一副准备离开的模样,“我得给你妹妹回信了,你在帝都拖延的那几天她简直要急疯了,真想知道她得知你要结婚的消息!不要用这个眼神看我,我当然不会自己告诉她!我还想好好活到圣灵节。再见!”
埃莉诺目送费弗尔先生离去,随后同一旁的男仆吩咐道:“准备些食物,我的...我的同伴,醒来之后需要用餐。对了,只需要放在房门口,我会出来取的。”
beta虽然不像alpha和omega一样,可以感知和释放信息素,但也会带一些特殊的信息素气息,这也许会对发情期的omega造成影响。
埃莉诺转身回到塔尔的房间内,房门合起,甜酒味的信息素又热情地缠绕上来,尤其在她后颈上的腺体周围,缠绵地呼唤着alpha的回应。
埃莉诺已经在餐后事先服下了抑制剂,因此这些诱人的信息素只是让她感到一般情欲的痒,对理智还没有造成太大影响。她慢慢靠近床上的金发女性,感到浓度逐渐地升高,那种如同醉酒的感觉又来了,像是整个人主动泡进一个正在发酵的酒桶里一样,浓度节节攀升,而她只能承受。而造成这一切的塔尔显然还在无知无觉地沉睡。这就是激素紊乱的后遗症之一。
埃莉诺从怀里摸出了一板药片,仔细确认了上面的信息,又贴身放好。那是针对alpha的避孕药,与omega的避孕药一样有一些伤身的副作用,效果是暂时降低生育活性,不过长期吃的话也有不育的可能。埃莉诺会在必要时服用。
餐点很快就送来了,松软的白面包和甜甜的果酱,还有热气腾腾的蘑菇汤。
埃莉诺将食物摆放到床头柜上,顺势坐到床边。她伸出手指轻轻戳动塔尔的肩膀,不一会儿,塔尔就朦朦胧胧醒了。
“塔尔,醒一醒。”
眼前还有点儿陌生的女性笑眯眯地喊着一个熟悉的名字,塔尔只觉得自己好像在发烧,脑子混混沌沌,如在梦中。
“塔尔...”在哪儿?
“好晕...”
见塔尔难受地用手按住了额头,埃莉诺一手揽住了塔尔的肩头,让她借力撑起来,靠到床头上。
“晕就对了,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急需进食。趁身体还没发热,先把这些吃了。”埃莉诺指了指食物。
是梦吗......不对。
“你是...”塔尔如梦初醒,“迈耶小姐!”
埃莉诺眨眨眼。在她眼里,塔尔肉眼可见地变失落了,就好像醒来不该看见她一样,与此同时,塔尔那种从见面起就一直紧绷着的敌意和恐惧又透过信息素裸露出来。
埃莉诺很难对恐惧自己的塔尔像平时对待其他人那样说出玩笑话,她尽可能地让自己的态度温和一些:“你体力不支晕倒了,医师已经给你做了基本的处理,没有什幺大碍。忘记告诉你,我的名字是埃莉诺,希望你以后可以这幺称呼我,就像我称呼你的名字一样。”
塔尔脸色苍白,那双宝石一样的眼睛半合,在眼窝处印出一片深色的阴影。
“我怎幺可以直呼,您的名字。”
“不用在意。你应该也察觉到了你的身体异常,先吃完东西,我再和你说明,”
不等塔尔的回应,埃莉诺就窝到了不远的单人沙发里看报。很显然信息素的情绪也受主人的影响,她一离开塔尔的身边,刚刚还紧张得要凝固的信息素就放松下来,又开始积极地撩拨alpha的腺体神经。扰人又缠绵的异性信息素黏稠地在空气中肆无忌惮地散发着求欢的信息,而塔尔本人无知无觉,与塔尔近距离说话,就算对最克制的alpha来说也是一个不简单的挑战。
尽管如此,埃莉诺看上去依旧很放松,她的后背闲适地靠在柔软的沙发背上,双腿微拢着。她穿着洁白的细麻睡衣裙,柔软的衣料随意地在臀部下被压出一些褶皱,从腿部根处开始露出的部分细腻白嫩,看起来肌肉紧实,并不缺乏锻炼。但其实Omega的信息素浓度太高了,埃莉诺甚至有缺氧的错觉,身体哪里也在隐隐发热。好在她有药物的帮助,否则可能会发生些丢人的反应。
塔尔开始动作缓慢地吃白面包,她的身体各处还在发酸,香甜的面包多少唤醒了一点儿精力。只是她看起来更加虚弱了,连带着察觉到变化的埃莉诺都忍不住留意她的状况,怕她下一秒又晕倒过去。
塔尔在身体发烧般的热度中吃完了食物,她感到体力恢复了一些,但还是有些意识模糊。她已经发现了她的信息素遍布整个房间,无法控制,是典型发情前的预兆。奇怪的是,共处一室的迈耶小姐的味道一点儿也没散发出来,这个alpha瞧着甚至称得上冷静。
埃莉诺和她简单说明了医师的治疗建议。
“你还会发情,外部引起的激素紊乱身体很难自己调节复原。只有借助另外的信息素结合,才能借此排除之前引起异常的信息素。”
“我可以帮助你解决身体的问题。我也可以为这些事情负责。”
负责?
埃莉诺敏锐地在说出这句话的一刻察觉到omega的情绪变化得更加晦暗低迷。
她犹疑了一会儿,猜想也许是自己的说辞太过无力,斟酌着将自己的想法提前说出来:“我们,可以结婚。”
塔尔感到自己的心脏好像在血管里跳动了一下,震得她脑子空白。
察觉了塔尔的反应,埃莉诺以为自己稍微有点儿触动到塔尔的心了,正要露出一个笑容。
“您要永久标记我吗?”
“啊?!”埃莉诺的笑僵住了,“当然不是!不,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慢慢来,嗯——不必急于一时。”
“那您,是想要我受孕吗?”
塔尔的问话刀子一样飞快地砸下来。正经过头的生理名词,从塔尔的双唇中飘出来,连带柔和的音色都好似带了几分桃色,但埃莉诺只觉得被冷风狠狠刮了一下,整个人都清醒了。
埃莉诺彻底无言,她终于从信息素的细微改变中察觉了塔尔在生气,发觉自己搞砸了预想的画面,她有些手足无措。
“我只是认为,这是我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补偿。我们,当然还可以有别的选择。”
“我们?”塔尔的头埋得更深了,埃莉诺只能看见她因为刚刚睡醒,头顶中间还有些凌乱的发旋。
埃莉诺再次诚恳地向塔尔解释:
“我不是想强迫你。很抱歉,我忽略了你的感受。如果你想离开,或者需要自由和金钱,我都可以给你,这是我的承诺。”
塔尔捂住了脸。
“那您可以离开吗?让我,一个人。”
埃莉诺安静了几秒。
她察觉到塔尔的信息素浓度又猛然升高了几度。
“我恐怕我必须留在这里帮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