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路见不平

天亮醒来,我感觉自己身体很沉,而且又酸又麻,甚至不想睁眼。但我还是强打精神睁开了眼睛。我发现自己向右边侧着睡在楚靖越怀里,胸上的手却是楚啸玉的,楚啸玉的腿搭在我腰上,而楚靖越的手反而越过我揽在楚啸玉身上。

这两人原来睡相那幺差!真是人不可貌相!把我夹在中间睡觉,是想把我闷死吗?

我艰难地从中间挣脱出来,喘了几口新鲜空气,才想起昨晚战况太激烈,我们直接都在楚靖越的房内睡下了。我赶忙推醒楚啸玉,与他分别各自回房。

自这夜过后,我们三个的关系彻底变了。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多了,他们总能找到机会跟我见面,还不断给我灌输“共妻”的观念。哼,他们就是欺负我不敢违逆皇命改嫁,生死都得耗在楚家。

改嫁我现在确实不敢,将来要是八皇子继承大业我肯定也不敢,楚家是八皇子党。可要是十三皇子登基,说不定他就不管这事。但皇上如今龙体康健,未见颓势,离继位还远着呢。等到那时我又有什幺必要再嫁?还不如一个人过呢!

若我真想要个孩子,等楚离落给我喝的避子汤时效过去,这些个人中龙凤,我随便挑一个播种,定能生出天纵奇才。将来我的钱财全留给他,让他用其他身份别处去发展,一辈子吃喝不愁是必然的。

避子汤……对了,药效一过,可就不能再肆无忌惮地纵欲欢愉。我得再服用那种特制的对身体无害又可以长期有效的避子汤才行。可去哪找信得过的食医呢?我一寡妇,去讨这样的药,流出去的名声也不用要了。

这事我决定找楚靖越帮忙。

他开始时眉头紧皱:“大哥给你喝这样的东西!”

我依偎在他胸膛,娇声娇气道:“二叔~我现在需要这样的东西,你帮帮我嘛~不然,以后你们与我一起,得用肠衣!”

“肠衣?”楚靖越似是想了一会儿才知道是什幺,“不想用。嫂嫂想要的,我必寻得。大哥的药还能维持多久?”

我环着他的腰:“还有一个月吧。”

楚靖越闻言将手伸进我褙子内:“嫂嫂,我定抓紧找食医调配药方。那这段时间我们一天也不该浪费……”

我拍开他的手,佯装生气:“你从前虽不完全是正人君子,好歹也会装模作样。现在变了,急色得就跟小叔一样。”

“谁会对自己的女人正人君子,嗯?”楚靖越一下子将我举高,我的小臂撑在他肩膀上,低头与他对视。他将我放在桌上,圈着我:“我和三弟,你更喜欢谁?”

是了,自从我们三个在一起之后,他们二人也变了不少。楚啸玉变得不那幺怕楚靖越了,而楚啸玉变得在我面前处处要和楚啸玉比较,比分身尺寸,比令我泄身次数,比让我尖叫程度……

“我更喜欢二叔你。”面对楚啸玉提问时,我也答我更喜欢楚啸玉。

“真的?”楚靖越有一丝喜意,但更多的是质疑。他说完这两个字之后不再说别的,只盯着我看,在等待我解释原因。就知道楚靖越没有楚啸玉好哄。

我只好说:“你待我关怀备至,细微周到,与旁人不同。我在临安所有的体面都是你手把手教的,才没让我在其他世家贵女面前出丑。你还教会我盘账、做买卖、与市井打交道,才让我把商铺扩张到十间。我与你相处的时间比所有人都多,感情自是最深的。有时我也想,若最初我嫁的是你,结局会不会不一样?我们会不会早已成为街知巷闻的鹣鲽夫妻……”

好不容易把楚靖越哄好,我不想在太尉府待了,带着稚玉到大街上闲逛去。临安城内治安很好,凭我的武功罩着稚玉也十拿九稳,因而没有多带护卫。我极少逛街,因为平时太忙了,没心情,而且有需要采买的东西都是直接叫人送样品到太尉府来挑选,又或是有专人负责去买。临安人的讲究,就是买东西也要在自己家里买。所以导致“楚离落妻子”在外名声很大,实际上却没几个百姓认识我。

我难得想要卸下所有包袱放松放松,稚玉也替我高兴。我们吃完茶又去看杂耍,投完壶又去听唱戏,观完棋又去品香……

听路人说有一家新开的能令人上瘾的酒馆,只要喝上一口酒家自产的酒,今生只能醉死在这。我和稚玉感到好奇,都觉得是店家夸大的说辞,决定去瞧瞧。

我们沿着宁安街走到底,看见联排的浆色小楼,中间有一道门,旁边有“兰生扫愁”的店名,正是我们听说的那家。

兰生酒,据说是汉宫名酒,我没喝过,不知卖的是不是真的传承的御酒。但这店家敢以此为名,应当有几分本事。

我们看见门口有十几人在排队打酒。据说“兰生扫愁”每日供应固定量的酒,价格昂贵,从傍晚时分开始售卖,可以在里面喝,也可以买走。这幺奇特新颖的东西,一定会第一时间吸引上流人士的目光,我好奇为什幺楚家没打听到。

我非爱酒之人,身子不胜酒力,寻常也就能喝几杯。若真是好酒,倒可以献给翁爹楚映康,或给楚靖越拿去交际。

刚想凑上去看热闹,却见一糙汉满脸渴望地朝队伍末尾走去,而一补丁麻衣妇人紧追其后,嘴中直呼:“回来呀!我家汉子,你莫走!那钱可是我娘俩的救命钱!你可不能拿去买酒啊!儿今日高烧不退,再不找疾医可要出事的!你莫走!”

追至跟前,妇人想搜汉子身上的钱,被汉子一把推倒在地。汉子啐了一口,道:“死婆娘,回家去!别在这丢人!小男娃身子硬,死不了,再不喝一口兰生酒,老子就要归西!”

“呜呜……”妇人瘦弱,倒地一下子起不来,便又坐了回去,抱着汉子的腿不让他前行,哭着哀求,“儿他爹,我就说了酒不是好东西!我们现在连饭都吃不上了,好不容易发了工钱,就算我们不吃,儿也要吃啊,他现在还病着呢,你可怜可怜他吧,呜呜!”

汉子看着高大,实则虚弱,往前走拖曳妇人,走两步就开始喘粗气。他看见排队的队伍顿时又多了几人,气急败坏,干脆一脚将妇人踹开,骂道:“倒霉玩意儿,滚一边儿去!”

那一脚正好踹中妇人的脸,她不管不顾地爬向汉子,继续哀求:“儿他爹,你别把所有的钱拿去买酒,好歹给我们娘俩留几个子买米糊啊!儿他爹,求你了!”

“贱人!这点钱也就只够老子买一杯酒!”

排队的人以及路上的行人都投来各色各样的目光,有怜悯但匆匆而过的,有看好戏的,有不解的,有鄙夷的,唯独没有人上去劝阻汉子对妇人的拳脚相加。

我对稚玉说我要管这事,让她先回去。稚玉在建康早就习惯我经常管闲事的性子,也知道我们在临安要低调做人,让她走是以防打斗时有同伙伤到她或拿住她威胁我,或有心人通过她认出我的身份。然后我快速去路边的小店换了一身布衣戴了面罩。

回到原地,我看见妇人已被汉子打掉了门牙,但依然死死地扒住汉子的脚。我大喊“住手”,汉子没有片刻停顿。我飞身一脚将汉子整个人在空中转了一圈才摔在一丈多远的地方。

我对汉子大呵:“你还是人吗?家中无米,幼儿高烧,你却拿仅有的钱买酒!酒是能果腹还是能治病?妻子求你有点良心,却遭你暴打,实在天理难容!”

“呸!又一个臭婆娘!这是老子的家事!谁也管不了!衙门老爷管不了,玉皇大帝也管不了!婆娘是我的,儿也是我的,你一外人,干你屁事!你看这幺多人,有谁多管闲事?你刚给了我一脚,我就要报官!”汉子吃力站了起来,理直气壮地叫嚷。

我环视一周,果然无人敢管,又见妇人绝望的眼神,我坚定地叉着腰道:“无人敢管我偏要管!天理昭昭,报应晚来,我先来替天行道!”

于是我挥拳直冲汉子中庭,两个鼻孔马上见血,然后我又一掌甩在他脸侧,掌力触及他的耳朵、脸皮和脖颈,随即我又一脚踢中他阳物,疼得他只能在地上蜷缩。我拿他的头往地上重重地磕,没两下他就昏过去了。

周围的人自我出手后纷纷后退两步,形成了一个圈。他们似是有些于心不忍,见汉子晕过去后有几道声音劝我收手。

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方才男人打女人的时候不劝,女人打男人他们就看不过眼!

但我也不沾人命,从汉子身上搜出一些钱拿给妇人,又将我的荷包取出,将最后一贯钱给了她。没办法,今日出门本也没带多少钱,几乎花光,我身上也没有佩戴饰品。虽不多,但也够穷苦人家熬个十天半个月的。

我对在场的人说不要偷这位妇人的救命钱,不然会遭到我的报应。

妇人问我:“恩人,可否问姓名?”

“江湖人叫我‘浪女侠’。你知道我是惩凶除恶的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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