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血侍

萝兰此刻站在楼梯间的门前,往下走五六步就是庄园的地下酒窖。

酒窖里有存放了近百年的葡萄酒,还有庄园上一任主人特地从法国勃艮第运过来的黑比诺。

因此只要靠近酒窖,就能闻到从木门里散发出来的酒香味,还有一股浅淡的白橡木味。

萝兰凝神听了会楼梯间门里的动静,只听到轻轻的呼吸声和细微的布料摩擦声。

她刚要擡手敲门,木门突然由内向外打开了。

埃文斯先给她开门了。

吸血鬼来去一向无声,尤其在暗夜,埃文斯能先于她开门,是保持着怎样高强度的警惕。

萝兰现在终于看到了楼梯间的内部结构。

是真的很小。

顶板交叉错落,木头落满灰尘,擦也擦不净,角落能看出被清理过的痕迹,就是这幺小的空间,还被堆放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

唯一供人休憩的就是那块绵缎,底下塞满了稻草和豌豆皮,直接铺在地上。

绵缎旁的地上立了根白色蜡烛,已经烧了大半,烛蜡都堆了一地。

整个空间都无比狭小阴暗,而埃文斯就在这样的氛围中坐于绵缎上,静静看着萝兰,似是在无声问她何事。

埃文斯是个聪明人,萝兰相信他住在这里的一个月,早已对庄园一清二楚。

更何况教会还在外面散布风言风语,吸血鬼杀人之类的谣言也是不绝于耳。

萝兰一开始打算废话不多说直接上嘴,但现在她改变了主意。

埃文斯太冷静克制了,冷静到不像是一个普通人见到鬼怪应该展现出来的神态。

如果这样的一个男人能为自己展露出疯狂失态的神情,似乎也能给自己漫长无趣的人生增加一点乐趣。

萝兰想到这里,低头笑了一下,错过了埃文斯看到她笑容后一瞬间的失神。

萝兰手交叉靠在门边上,她长得矮,不像埃文斯那幺高,需要低头弯腰。

“恢复得如何?”萝兰这回借着微弱的烛光好好打量了一下埃文斯。

暗疮烂肉都消失不见,恢复往日健康白皙的肤色,原先初见小巷里几乎快失去光泽的灰绿瞳仁现在看去,竟有点像挂在天边的满月。

亮悠悠的,有种勾人心魄的魔力。

埃文斯面对衣着奢华的萝兰,下意识双手擡起放在自己的膝盖上,遮住两块暗灰色的补丁。

他垂眼回答:“谢谢小姐,已无大恙。”

萝兰走进楼梯间,顺手关上木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风吹草动。

“有想过,之后去哪吗?”

现在伦敦无论城内还是城外,早已如死神过境,遍地都是死尸腐肉。贵族都尚难自保,更遑论普通人。

“小姐觉得,我应该去哪?”埃文斯按兵不动,反问道。

嗬,真有趣,他倒是会先发制人。

“不如留下?我身边正好缺一个贴身奴仆。”

萝兰上一个血侍因病过世,她还没来得及找下一个,就恰逢鼠疫爆发,再加上同教会的纠缠,她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好好进食了。

“感谢小姐收留。”埃文斯同意了。

“不用一直叫我小姐。”萝兰顿了顿,有点狡黠地恶趣味接着说,“我叫萝兰,你以后就叫我主人吧。”

“是的,主人。”

看着高大英俊的男人在她面前俯首称臣,萝兰近日疲惫烦躁的情绪被扫空大半。

“做我的贴身奴仆,没这幺简单哦。”

萝兰继续向前走几步,蓬松宽大的裙摆落入埃文斯双腿范围内。她蹲下身,体型差异,远远看去,像是萝兰整个人都被埃文斯拥入怀中。

“先收点利息。”萝兰在埃文斯的耳边轻轻说道。

带着凉意的舌尖舔着埃文斯的耳廓缓慢下滑至男人纤长的脖颈,青筋勃起,凸起的喉结不断翻滚。

萝兰没有立马咬上去,她平时进食喜欢来点餐前点心,在男人情欲上涌的刹那,才是血液最香甜醇美的时候。

喉结被萝兰的牙齿轻轻咬住,舌尖绕着软骨突起来回打圈舔舐。

肉体滚烫,唯独舌尖冰凉,难耐至极。

埃文斯明显身体僵住,反应青涩到一瞧便知是第一次和女性有这幺亲密的接触。

他忍不住想伸手环住萝兰纤细的腰肢,却又因尊卑有别,只能虚虚拢在萝兰腰部外围。

感觉到身下的男人体温越发滚热,萝兰手指下挪,只是在埃文斯的腿根处轻轻扫过,便一清二楚。

萝兰贴近埃文斯脖颈的动脉,她能清晰感受到血管里肆意奔涌的血液,鲜活美好,就像他本人。

深深吸了一口气:“埃文斯,你好香。”

比初见他时闻到的气味还要香,经过血族药物的疗养,那股自然青草的香气更加浓郁,完美贴合萝兰的口味和食欲。

埃文斯此刻就像一颗不堪用的老榆木,清清喉咙,嗓音却僵涩到发不出一个音调。

萝兰再也忍不住,低头,利牙伸出,一口咬上埃文斯脖颈上的经脉突起处。

埃文斯被瞬间的刺痛激得瞳孔放大,喉咙里发出断续的喘息声,深呼吸,却满鼻都是紫罗兰花香味。

他发不出话,却想说。

“你也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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