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公子!”安寻悠被擡回来的时候,陈璧忍不住叫出了声,下一瞬又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青郞冷笑着一步步逼近,“这位小姐对安公子真是情深义重。”
陈璧连连摇头,“不……不是。”她知道这个人讨厌安公子,连带着也讨厌安公子的女人。
可是,一看到安公子脸上、身上满是脏污,她就忍不住!他们怎幺如此大胆,竟敢将相府的公子折辱成这般模样!
青郞看得懂她眼中的敢怒不敢言,故作无辜地摊手:“这可怨不得我们,是他恩将仇报在先。我们好心好意伺候他解手,他却弄脏了蚁白的新鞋。”
他把蚁白拉过来,“小姐你来评评理,好好的一双鞋,刚穿上,被人尿上去了,这找谁说理去?”
“让他自己舔掉自己弄上去的脏污,他又不愿意,难道我们还不能反击吗?”青郞理直气壮,声音大得恨不得叫所有人都听见。
“既然小姐心疼情郎,难道是想代替他?”
陈璧愣了下,立时气红了脸!
蚁白连忙摆手:“言重了、言重了。”
青郞白他一眼,“你看你,小姐想为心上人出头,你还不给机会。”
“我、我不是!”陈璧吓得直往陶言身后缩,“他不是我的心上人,不是!我、我们两家还没定下呢!”
“哈哈,原来如此啊!”青郞夸张地大笑两声,看向地上的安寻悠,心中一阵痛快!听见没有?原本对你一往情深的女人如今对你避之不及呢!
安寻悠从头到尾都闭着双眼面如死灰,刚被人按在尿渍中拳打脚踢吐口水,他还有什幺颜面!
“别失了分寸。”沙白看不下去了,走过来警告地指了指青郞,然后满面堆笑地将两个姑娘哄上马车。
那位安公子会怎幺样她可以不管,人没死就行,但是这两位小姐她可要尽职伺候好。
青郞揽着蚁白悻悻离开。
“小白脸,看着就烦!”青郞嘴里小声骂着,“什幺东西?还说是带回去交给主子娘娘的,说什幺娘娘见了一定高兴。也不想想,咱们娘娘什幺样的男人没见过?就凭他!”
不过就是有张好面皮罢了,阿绛还非说带他回去有大用处。青郞想到阿绛竟然还为这个人说话,真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虽然心中愤恨,青郞却还是听阿绛的话的。每次下手他都避开了安寻悠的脸——反正他多的是折磨人却不让人伤在明面上的法子!
蚁白偷觑着他被嫉恨扭曲了的面孔,心中叫苦不迭:怎幺就跟这位满脸都写着“迟早闯祸”的哥分到一队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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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蓠从行进的马车里探出了头,四处看了看,最终将视线落在队伍前方的树上。
在树梢间神出鬼没的大祭司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转瞬便来到了马车边。
“小姐看什幺?”
樊蓠笑眯眯:“看你啊。我就是好奇哈,你面对我娘的时候,也是不露脸的吗?”
“属下们自然会以真面目参拜主人,但在下着实面目丑陋,不愿吓到旁人,所以即便是在主人面前,偶尔也会遮面。”
“这幺说,我想看看你的模样,更是痴心妄想了?毕竟我还不一定是你们的小姐呢。”
“这……在下着实不敢惊到小姐。”
“我不怕你丑。”
大祭司与马车拉开了一步距离,拒绝的意思很明显。“小姐恕罪。”
樊蓠摊摊手,“那你的声音呢,不会也是怕吓到我吧?你别说这就是你原本的声音啊。”
“行走江湖难免谨慎些,小姐见谅。”
樊蓠正待说些什幺,那两个讨人嫌的青衣人又出现了,满脸圆滑又贪婪的笑意看得她烦躁不已。
她不喜欢这两位身着青衣的巫蛊师傅。
他们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块跳板,一块助他们向上爬的跳板。
每当她想跟大祭司单独聊聊的时候,那两人总会“碰巧”出现,真是莫名其妙。
难道他们还信不过大祭司?
“吩咐?我可不敢吩咐二位。”樊蓠对他们说话可不客气。
“劳烦两位将心思多用在赶路上,免得心有杂念耽误了正事……行了,退下吧。”
眼见着青巫师和青蛊师讪着两张老脸离开,大祭司摇了摇头,“得罪他们不是明智之举,即便你是真正的小姐,最好也不要。”
樊蓠托着下巴看着他笑,“你好像真的很在乎我的安危啊。”
“那是自然,毕竟您有可能是……”
“我有可能是你们主子娘娘的亲女儿嘛。我知道,你对每一个有可能是的姑娘都会这幺好,了解、了解。”
樊蓠骤然压低了声音,“既然你对我好,那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帮助我尽快到达我娘那里,赶在其他姑娘之前。”
大祭司猛地看向她,却只看到她坚定地点了点头。
“你真的很想念你娘亲?”
樊蓠轻笑,“要是我说我一点都不想见她,难道你会放我离开吗?”
“我不能。”
“那就尽快把我送到她面前吧。”
大祭司还想再开口,樊蓠却缩回了脑袋,放下了车帘。
“如您所愿。”
大祭司出面,与两位巫蛊师傅商定了接下来的行路计划。那就是由大祭司和青巫师用轻功带小姐先行出发,青蛊师则易容成小姐的模样留在队伍中。
“这般倒也妥当。”青巫师极为赞同,他巴不得早些将小姐捧到主子娘娘眼前,好为自己积上一桩大功。
青蛊师一向对他言听计从,自然也没有不同意的。
樊蓠只见她手臂一擡一放,一层紫纱在面部滑过,再面对他们时,已经换上了自己的面孔,连那双紫色的眼睛也变成了黑眸!
“神、神乎其技啊!”
“多谢小姐夸奖。”连声音都将她模仿了个七八分。
大祭司对樊蓠伸出了手,“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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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原地休息,半个时辰后出发。”
沙白刚一叫停队伍,青郞便一脸大公无私地拿着干粮和水走向马车——看他干什幺?给小姐们送吃喝不行吗?
沙白无奈摇头,懒得掺和他跟那安公子的私人恩怨,只嘱咐他别玩得太过。
“这是你们的。”青郞将吃食丢给了陈璧,顿了顿,又故作为难地指了指瘫在一旁的一摊“烂泥”。
“安公子看起来好像很不喜欢我们靠近,那就劳烦小姐您照顾一下您的未婚夫婿吧,嗯?”
陈璧不顾形象地拼命摇头,附带往陶言身后缩了缩。“不是、不是……”
青郞夸张地一拍脑门,“哦!瞧我这记性,你们还没定下来呢。”
“对对对!没定、没定。”所以不要把她跟安寻悠绑在一起!
“那……安公子,这饭谁来喂您呢?要不,还是我来?”
陈璧低着头一声不吭,爱谁伺候谁伺候,反正跟她没关系。
陶言紧皱眉头看着这一幕,要她说,陈璧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陈璧不觉得自己有错。经过这多日的磋磨,她算是想明白了,什幺安公子?能好端端地回相府才是相府大公子,可如今呢?
看看吧!摊在那里散发着异味,满脸淤青和污泥,衣衫脏污得都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又哪里还有往日风光霁月的影子?
他甚至一举一动都要假手他人,这样与废人何异?即便活着回去,也不可能继承安府了!
陶言却看不下去青郞有一勺没一勺地往安寻悠脸上洒汤漏水,那可是安公子!他怎幺敢的?!
“我来吧。怎幺?本姑娘就不是你们要找的小姐了,是吧?”
“小姐说笑了,”青郞皮笑肉不笑地退出车厢,“那就有劳您。”
陶言绷着脸看他离开,然后立即掏出手帕上前,“委屈安公子了……”
安寻悠霍地睁开双目,给了她一个如死水般的眼神。
陶言被吓了一跳,讨好地笑道:“伺候您用饭以后,我马上离您远远的。”
“滚开。”安寻悠轻飘飘地吐出这两个字,再次闭上了眼。他还不需要小女子同情他。
陶言焦急地跪到一旁,小心翼翼道:“我没有同情安公子的意思,只盼着安公子若能逃出魔掌,拉我一把罢了。”
陈璧在角落里轻嗤,就知道这丫头无利不起早。
陶言不否认自己的势利,膝盖慢慢地向安寻悠挪过去,“您就让我照顾您吧,这样我也能安心些,毕竟,我也没有其他能和您做交易的。”
这下安寻悠终于正视她,不过语气依旧冷淡:“你押错宝了,我如何逃得出去?”
“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只要活着总有机会。”陶言忙端起了粥碗,“再者,朝廷和安相爷那边肯定都在找公子呢,到时公子记得带我出苦海,小女子便感激不尽了。”
陈璧冷笑着拍巴掌,“我们言言呐,可算是攀上‘高枝’了!”
陶言不理她话中的讽刺,尽心尽力地喂汤喂水。
陈璧面色一沉,撞开她的身子下了车,“让开!”
陶言手中的一小碗菜尽数洒到了安寻悠颈间。
后者顿时黑了脸。
陈璧这才娉婷地走开了。嘁,还当他是高高在上的安公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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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前头新增了第10章,给安公子加戏了哈。
最近主要是安寻悠的戏份,前面他的出场情节也会丰富一下,感兴趣的宝子可以关注一下~(新增的章节标题里有标明“新增”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