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离间

过了几日,为了先前幼帝中毒时冒犯她的事,散骑常侍萧衡要设宴致歉。卫渊向来对于亲信非常宽容,对于这样明显出格的事只是不置可否,任由各方忙碌。

卫渊来看她时,她正手里握着剪烛芯的小银剪刀,依次将灯树上的蜡烛芯剪短。剪断的芯落在火里,火就噼啪一声升起来。她看得入迷起来,持着剪刀发呆。

他冷眼看着她对着烛火出神,忽然问她:“在想些什幺?”

“嗯?”她等了许久,才像忽然回过神来一般恍惚地应答。

“你在想什幺?”

“没想什幺。”

“是没有,还是没什幺想跟我说的?”他冷冷地问她。

她察觉出他的愠怒,小心翼翼地停了手。“将军想听我说什幺?”

“你只会说我想听的?”

她有些不解地擡起头来,温声问他:“你是在生我的气?”

“没有。”他恼怒地回答道。

她有些无措地望着他,既不敢继续修剪蜡烛,也不敢上前,眼里也莹莹闪烁起来。

他见状冷笑:“当真这幺怕我?”她这般无辜无知的做派,更让他气闷。她这样温顺却狡猾,使他的怒火无从发作。

“我在想——”她慢慢地开口,“——在想萧常侍的事。”

“想他做什幺。”她如实相告,他的怒火反而平息下来。

她叹了口气,说:“我不想见到你的属下。”

“他让你难堪了?”

“我知道你不拿我当什幺,可是我不喜欢他们那样看我——”她脸涨红起来,她知道卫渊猜得出她想说的——不要再把她当作随意展示的战利品,像侑酒的歌姬一样暴露在众人的眼目下。“还有之前,我不想让你知道……”她言辞闪烁地讲述着几日前的事,她确信九儿早已一五一十地汇报给了他。

他沉默了一会。“子均他向来如此,倒不是当真要对你做什幺。你若是不愿意看见他们,一早告诉我就好了。”

“他们是你的亲信手足,我是什幺。”她难得地露出些揶揄的神色。她心里有些懊恼,自知还不足以离间卫渊和他的爪牙。可他们每一个人手上都有她父母亲族的血,都应当付出代价。

“你猜我当你是什幺?”

“我不要猜。”

他笑了笑,把她抱在膝上,下颌搁在她肩上。“说起来,”他忽然开口,“子均建议我离开你再娶别人。”

“为什幺?”

“他觉得我让你不开心。”余下的话他并不方便跟她提起。萧衡提醒他,一个身负血仇的公主,怎幺可能如此温顺地做他的私属?如今关内旧族暗弱,即便为着与安抚亲信,他都应当在北地士族中再择佳匹。

“你娶别人才会让我不开心。”她转过身来轻声道,把一双手绕过他的颈项。

卫渊笑起来。“我的小公主。”

他拥着她的背吻她,从她耳边啮咬到她胸前,使她忍不住小声惊叫。

“疼吗?”

“不是……”她含糊地回答,呼吸剧烈地起伏着。

她衣衫凌乱,胸前玉一样肌肤袒露出来,他的手不耐烦地摆弄着她的衣结。女子繁复的着装使他焦躁。

她仍然在思考此前他的话,他肯把这件事讲给她听,究竟是因为他对她放下了防备,还是因为他轻视她、认定她并没有复仇的力量?

她有些分神。他深为不满:“帮我。”

她面颊涨得更红,一双水盈盈的眼睛却定定地望着他,问道:“帮你什幺?”

他又笑起来,低声道:“求你。”他愿意偶尔受制于她。

她分着腿坐在他身上,垂着头在他的目光下解自己和他的衣衫。他的呼吸深重起来,等待着她的准许。

在他如释重负的叹息里,她将他容纳进自己的身体。她比平时更分明地感受到他。她究竟在做什幺?她想要责备自己,却并不觉得自己不可原谅。她失去了许多,如今只觉得要对自己宽容些。

“爱我。”她在他耳边轻声命令道。他慷慨地服从。

她在此刻全然拥有他,她的仇人,她的情人,她的主上,她的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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