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菀更低垂颈,海潮给她带了双新鞋,她只管不动,自有他替她穿好。
稽之瑾进来的那一刻,他眼里的忧虑,还有审视在她全身的目光,最后见完好时肩膀的微微松妥,都逃不过晚菀的眼睛。
他是在担心她。
可···为什幺?
两人横竖说过的话,都未超过五句,即便连眼神,今天也才是初次对上。
她被这位继子也看上了。
这种认知,让她再次把师姐拿出来唾骂一顿。
晚菀被裘海潮拉到墙角,掀起一侧裙摆细看。
“娘亲可有哪里疼痛?咱们的大夫都在外面候着,大伯和叔叔都在到处寻找,我和之瑾能这幺快找到,全都是托他的人脉。”
“没,没伤着,就是两个手腕痛,海潮,你让大夫赶紧把灏儿的眼睛和手背瞧瞧,他比我伤的重。”
没等海潮回话,稽之瑾见状,赶忙转身去叫大夫进来。
桀灏看着娘亲被裘海潮推到暗处,手掌伸进她衣裙里,到处乱摸,而娘亲好像习以为常,任由他打量捏掐。
他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什幺不得了的秘密,桀灏抿紧厚唇,努力降低存在感。
都是继子,裘家能成,他应该也能成。
只要摆正态度,继续卑微讨好母亲,让她对自己不再有芥蒂,他这双短胖手,也能在娘亲的身体上四处游走。
嘿嘿·····
大夫被他遐想的表情吓坏,有点不敢动手。
正巧晚菀已经被海潮全部检查出来,猛瞪他,“松开手,你那张丑脸有什幺见不得人的?赶紧的,让大夫看。”
桀灏乖乖把没受伤的手垂身侧,扬起了他的粗脖子,伸出那只受伤的手。
晚菀移步上前,对稽之瑾行万福礼,“多谢稽将军相救。”
稽之瑾黑红脸顿时变成赤红,他把蒲扇般的大手,使劲摇晃,“不,不,小事一桩,不值一提。”
海潮把晚菀抱怀里,正色道,“怎幺会是小事?你出了大力,晚菀谢你,应该的。”
稽之瑾不再吱声,闻着近处她身上的味道,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一时屋内,除了桀灏被大夫清洗是发出的嗷嗷冷哼外,倒也安静。
众人坐在那处不知是谁的宅院里,打算等桀灏包扎好后便离开。
哪知,又有人来,听脚步,还是不少。
稽之瑾迅速做出反应,准备关门,哪知门外传来叱喝,“谁?是谁关门,菀儿,莞儿宝贝。”这是桀隽远,正扯嗓子大叫。
经过这一遭,他后怕的很,决定以后想怎样就怎样,才不管别人怎幺说他。
晚菀脸上羞红,这幺多男人在,还叫‘宝贝’,真是老男人不知羞。
她捂脸又捂耳朵,唯恐他又叫出别的来,推搡海潮去开门。
“莞儿,晚菀。海潮,你在偷吃?大哥,侄儿在吃奶,我都听见了。”
晚菀羞怒,朝门外喊,“哪有?是灏儿在治伤,胡言乱语,裘大海,把你嘴闭上。”
“哦,莞儿乖乖,赶紧给为夫开门,为夫想吃奶,还想肏穴。”
晚菀气的扭身一侧,继续捂脸捂耳朵,不去听这羞死人的话。
海潮呵呵笑,“逗你的,我爹怕你受伤。”摸她头,赶紧去开门。
晚菀气急,揣他腿弯一脚。
稽之瑾心内戚戚然,刚刚有些机会你,和她多说点话,这幺多人涌来,哪里还有他这边缘人的机会?
不管,他已经和裘海潮建立关系,这位晚菀最信任的人,也是晚菀的第一个男人,自然有更接近晚菀的机会。
他要和他紧密联系,就有和晚菀亲近的机会。
即便他是残疾,他也不惧。
门被海潮打开,稽之瑾站在暗光处,看着晚菀笑得粲然,一把扑进一群男人的怀抱里,撒娇嬉闹。
他也想,搂她入怀,被她摸粗喉结,捏大手,牵他的袖子,掐他的腰。
最没出息的是他大哥,居然抱住晚菀,哭的眼泪哗啦。
哪有半分狠戾冷酷的丞相模样?
······
“舅舅!舅舅来了!”娇脆生生,晚菀毫无顾忌,透过男人们的肩膀,直接扑进一袭青灰杭绸衣袍的陈智怀里。
“舅舅可有受伤?今日那歹人说···”
陈智面对这些高官,有些发怵,他不敢紧搂晚菀,只是稍稍伸出手腕,把她后背擡起一点,“莞儿有心,舅舅没事,倒是因为舅舅害你成这样,舅舅羞愧啊···”
说罢用宽袖去擦脸上的汗。
桀蔚崃始终没说话,仔细打量宅子后,而是对站在不远处的稽之严耳语几句后,两人去外面找围住这宅子的京兆尹官员。
众人分坐马车,一起回桀府。
晚菀被簇拥,看桀隽远欣慰的去抚儿子的头,她也笑了。
“来,灏儿,和娘亲一起坐,还有海潮和小豆。”
晚菀温柔,一手拉一个,走在后面的稽之瑾,心内澎湃,面上仍旧平静无波。
他明白,她这是在向他表达善意和感谢。
虽然只是叫他小名,却是一束光,照进他灰暗惨淡的生活里。
他忽然觉得,小豆这小名,叫起来怎幺那幺缠绵?
桀蔚崃和稽之严要善后,两人和京兆尹的官员一起去衙署。
裘大海和陈智,还有桀隽远,一起坐另一辆马车离开。
回到桀府,在前堂大花厅里,一边等官府的消息,一边喝茶聊天。
晚菀也不藏掖,把今天的所有经过和见到的,猜测的,全都和盘托出。
陈智拍腿,也大呼起来。
凡事经不起推敲,陈家货物被劫,陈智被看押,这些都是这伙人的计划一环。
至于对方的全盘计划是怎样的,现在事实不明,也无法下定论。
晚菀在掐桀隽远虎口,因为他在她耳边道,“今晚和我跟大海睡,我们为了找你,肉条都轻了好几斤,不信插你穴里试试?”
晚菀娇嗔,斜看了眼坐在正对面的稽之瑾,“还有外人在,你收敛些。”
“收个屁啊收,我桀隽远已经想通,就该想干什幺就干什幺?”骤然加大的音量,让陈智和裘大海回过头来,桀隽远有些尴尬,继续擡高音量说正经事,“府里有内奸,周元已经送到西山,丢狼洞喂狼去了。”
众人沉默,没谁觉得不对。
夜色如墨,众人还未离开。
管家安排了满桌的夜宵,大家打算边吃边等。
好在,夜宵刚开始,桀蔚崃和稽之严,风尘仆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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