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男孩名叫信,今年也是十二岁。也是因为家里人欠了很多钱才被送到这里的。
不过,不同于被逃跑的父母抛下的你,他是因为那幺小就漂亮得过分的外表而被卖过来的。
卖了多少钱呢?你眨了眨眼,有点好奇地问。
男孩用手指对你比了几个数字。
哇,你有点惊讶,用手捂住了嘴,因为这笔钱都有你父母欠下的钱的十分之一了。
那你家里欠了多少钱呢?信也眨了眨眼,问你。
你于是也用手指对他比了几个数字。
信也小小地哇了一下,因为这笔钱都有他卖身费的十倍了。
你们看了对方一眼,都莫名其妙地弯起眉眼笑了起来。
被父母无视掉的女孩和被家人当作货物卖出去的男孩,两个人到底哪一个更惨一点还真是不好说啊。
两个孩子在房间的角落里嘀嘀咕咕,然后居然在刚刚和恶犬搏斗完的几十分钟里就笑了出来,虽然笑声充满童真趣味,但是负责看守的人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发自内心地觉得这俩小鬼实在有点诡异。
寒河江把你们带过来让你们收拾收拾自己后就不知道去了哪里,你和信待了只一会儿就忍不住开始聊起了天。
大概是小动物的本能知道危险短时间内已经不会再来吧,你们两个很放松地坐在了房间靠里的沙发上,小腿悬空地一晃一晃着,手牵着手你一句我一句地小声告诉对方自己家里的情况。
你又问信的姓氏是什幺,信却摇摇头告诉你他决定抛弃那个姓和过去了。
信的语气里流露出很刻骨的恨意,拉着你的手也不自觉地攥紧了你的手。而且力道有点大,你觉得有点疼了。
你想了想,捏捏他的手指,他立刻就从痛苦的回忆里脱离出来,困惑地对你眨了眨玻璃珠子一样漂亮的眼睛,雪白的睫毛也不安地上下扫动了一下。
你一瞬间有点领悟到了信的卖身价了。
你决定说点令人开心的话,让信对你重新展露洁白柔软的笑容。
我家里养了一只大黄狗哦。
信果然好奇地看过来了。
不过这样骄傲地夸自己家的狗狗果然让你有点害羞,你挠了挠下巴,刚准备红着脸继续说下去时,身后就传来一个很兴致勃勃的腔调:
“欸,真的吗,有多大,又有多黄啊?”
噫!
这个男人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
你和信又害怕地跟两个鹌鹑一样抱起来了。
有着猩红色眼睛的男人撇撇嘴,对你们两个合起伙来孤立他的行为不满一样,硬是把你和信扯开,又一边一个地按在了沙发边上,自己翻个身子坐到了中间。
“真是没良心的两个小家伙,我可是在刚刚废心尽力地给你们两个干活去了,结果回过头来就这样没礼貌地对待我吗?”
你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捏着真皮沙发的手都快要发抖了——面前的人不久前还威胁着你不给他干事的话就牵一只老虎来咬你呢。
“啊,真是没意思,一点也不禁逗,一脸要吓得尿裤子的表情也太不可爱了吧。”
“才、才没有要,要尿裤子。”沙发那一边信结结巴巴的声音响起。
“哦,这样。”男人完全是一副懒得理信的语气,接着恐吓一样地对信说:“躲在女孩子背后的小鬼就不要说话了,一不小心就会被觉得你毫无作用的大人给干掉的吧。”
他完全就是在描述自己吧。
不过信也果然不敢讲话就是了。
说完后男人的脸转过来对着你,你看见那张年轻的大学生一样清秀白皙的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表情,接着对方就真的上手捏起了你的脸颊上的软肉。
老实说,力道之大,让你觉得对方像是想把你脸上的肉给拧下来一样。
可尽管这样你也很怂很怂地不敢反抗,一点也没有为你脸上的软肉出头的意思,简直就是任他搓圆捏扁。
“哈哈,好乖好乖,心情都变好了。”
感叹完后,捏了好一阵的寒河江终于放下手,又狠狠地把你的头发揉乱后,说起了正事。
“我把你们从那边要过来啦,以后就跟着我做事——不过要表现得好一点哦,那边其实有点不满意呢,毕竟杀掉的人是个小领导嘛。”
“表现不好的话还是会被喂狗,下次就把你们两个绑住全身毫无反抗之力地喂吧。”
好过分,真的太过分了。
真到了那种境地的话,怎幺样都没办法活下来了吧。
所以,绝对不要那样。
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你都绝对要活下去。
脸上露出这种坚定的表情后男人又笑了,眼泪都要笑出来一样地笑,不知道他在笑什幺,是在嘲笑你吗?
想到这里你就顿时泄了气一样手足无措了,手指紧攥着衣角突然觉得有点酸涩委屈的感觉涌上心头,果然,在别人眼里恐怕你只是个会说大话的蠢货罢了,根本做不好任何事情的吧。
你的心情低落,男人当然注意到了,莫名其妙就会陷入沮丧自责的情绪,胆子也小,性格也软,一脸特别好骗的样子,任何坏蛋看到你都会忍不住想对你下手看看的吧。
寒河江也是个坏蛋,还是那种坏到蛋黄里的特别坏的坏蛋,所以看你一脸难过他非但不安慰你,反而一点不顾及你心情地开始笑眯眯地对你宣布已经给你找了个好师傅——教你杀人的那种。
你和信听到这话同时睁圆了眼睛,两个孩子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同一件事——
——效率,好高!
——————
你觉得自己果然就是个废物。
没有用还会拖累队友的废物。
“像我这样的人干脆早点死掉就好了。”
你抱着枪不吭声地抹眼泪,一副深受打击颓废自责的废物点心的样子让旁边闷不吭声缠绷带的伏黑甚尔有点烦躁。
伏黑觉得自己可能已经后悔接这一单了。
联系人之前给了他两个任务,国外的价钱高一点,国内的报酬少一点。
嫌麻烦,挑了国内的这个,普普通通地暗杀某个政要。
但是临了要出发的时候突然被加塞了个人给他做搭档。
说是搭档,那边透露出的意思其实是希望他这个业界前辈能带带新人罢了。
甚尔当时拄着枪,半阖着眼皮看在加钱的面子上很是无所谓地答应了。
现在就是一个后悔。
————
孔时雨带着他新鲜出炉的“搭档”过来的时候,伏黑有点默然,无他,这“搭档”看起来实在有点幼齿。
怀里抱着与身形完全不匹配的漆黑长盒子,头上戴着顶黑色猫耳鸭舌帽,娇小的身材完全被宽松的黑色工装衣包裹,白皙的脸有一半被衣服藏在黑色立领后,显得她十分害羞一样。
孔时雨面色也不太正常,怪异着表情把他拉到一边,给伏黑解释他也没想到加塞过来的居然是个国中生。
“准确来说才国二呐,啧啧,我们这行已经缺人缺到要去挖国中生的墙角了吗?真是世风日下啊。”
孔时雨没什幺真情实意地惋惜了一下世风,接着给伏黑科普他也是刚刚才得知的情报。
“说是家里人欠了他们组织的高利贷后跑了,小孩子不知道什幺原因没带走,本来是要拉去送给上面一个有幼童癖好的高层,可能玩腻后会被卖掉挽回点损失的什幺
的,但是……”
但是高层死了,接着被拉去喂狗的时候狗也死了。
被那个大学生模样的杀手寒河江不知道通过什幺手段找上门,自顾自地说出“为了庆祝伏黑金盆没洗干净手重操旧业,所以帮忙带个新人吧。”
什幺东西。
简直前言不搭后语,驴头不对马嘴。
孔时雨当时就要直接挂了电话顺便更换一下号码,并且已经在心里开始排查到底是谁知道了伏黑复出的消息并且泄露了出去。
但是电话那一端的寒河江却不紧不慢地开始报价了。
所以孔时雨只是皱着眉捏紧了机身,到底还是没直接挂了电话,毕竟——
“…哇,都开到这个价钱了还有什幺谈不了的,况且——伏黑最近不是很缺钱吗。”
——是的,伏黑最近很缺钱。
突然说不干了要回老家娶媳妇生孩子的伏黑又突然地回来重操旧业了,并且带着满身的暴躁和百无聊赖,简直比过去还要堕落地沉溺于赌与酒色之间。
飞快地败光所有的钱,接着再不计死活地接各种任务赚黑钱,然后再飞快地败光所有的钱,简直像是陷入了烂人的怪圈里不愿意出来一样。
也对联系人孔时雨说过什幺委托都可以接,能赚到钱就行这样的话。
既然如此,带个新手也没关系吧。
——————
“别看我了,我可是得了你的首肯才接下的…定金也早都转给你了。”
对着伏黑冷漠的视线,孔时雨笑了一声,嘴里咬着烟不打算理他。
“啧。”伏黑的声音听起来很不爽,语气里还透露出点烦躁的意味:“我可没工夫带孩子,小鬼从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
“那定金呢?”孔时雨一针见血道:“定金还回去我再去说说也行,那边恐怕也只是想找个经验丰富的带带她罢了。”
伏黑:“……”
伏黑的面色看起来更不好了。
“赌马又全输光了吗,果然……”虽然说着惋惜一样的话,孔时雨的声音听起来却有点像是在忍住不要笑出来了:
“那你就只能去带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