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过了大街,穿过了小巷,冷气呛得鼻子发疼,喉咙发干,柳彩云努力地想要追上那个人。
肺部因为吸了太多冷气,收紧发麻地刺痛着,她难受地停下来,两手撑在膝盖上,吁吁喘气,呼出的暖气在冷空气中成团然后消失。
眼看那个人快要转向另一条小路,柳彩云不敢多休息一会,深深吸了一口气又追上去。
路上的人像看怪物一样看没穿鞋子在街上跑的她,可她不在乎他们的眼光。
她在乎的只有一个人。
终于,那个人在便利店门口停了下来,脚步一转,进了便利店,不一会提了一小袋东西出来。
柳彩云搓搓手心,捂了捂冻得通红的鼻子和耳朵,喘着气靠近他。
只见一身黑衣的潘金虎从袋子里翻出一根香肠,缓慢拆开外包装。
店里的白炽灯光打在他身上,映得他身形单薄不少。蹲下身,他先摸了摸便利店门口拴着的黑瘦小狗,修长手指挠了挠它下巴,再把香肠掰断喂给小狗,小狗呜咽着吞食他喂给它的香肠,吃完后蹭蹭他裤腿。
潘金虎“嘬嘬”地陪它玩了一会,又继续往江边走。
柳彩云亦步亦趋,路过便利店时,那条小狗也朝她摇了摇尾巴。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到江边。没有了建筑的遮挡,北风呼呼地吹过半干涸的水面,吹开一圈一圈的涟漪。昏黄路灯投到水面又被拍散,仿佛撒落一大片热闹的烟花。
他拎着袋子,单手“呲”一声地拉开啤酒拉环,昂头喝了一口,瑀瑀独行,不知是在想着些什幺。
彩云看他这副孤独的模样,莫名地有些眼湿鼻酸。
上次逛江边的时候,是她撒娇偷懒要他背着回家,两人还共饮一罐啤酒...哪里是现在这种孑然一身的样子?
好想抱抱他啊。
她再次跑起来,夜风吹乱她长发,只穿着袜子的双脚踩着地面发出“咚咚”的沉闷声音,在一伸手就可以抱紧他的时候,他恰好疑惑着回过身——
“!”潘金虎被突如其扑上来的抱紧他的人撞得后退半步。他两手擡高和怀里头发乱糟糟的女人保持距离,惊愕地瞪大了眼睛,手指无意用力压瘪了啤酒罐子,不少啤酒被挤出来了。
“...你是?”他还有些惊魂未定,一时没认出怀里的人。
她的脸埋在他胸膛前,两手在他背后交叉:
“是我...”
——————
车里的暖气安静地运行着。
两人安静地分坐在后座,沉默着没有交流。
柳彩云靠着车窗边的角落,手里拿着纸巾给自己擦干被汗水打湿的头发,视线飘向躬着身给她用湿纸巾一点一点擦走脚上沙砾的男人。
不止身形,他两颊也瘦削不少,显得五官格外立体。眉骨拢起,他眉心皱紧,锐利黑眸不放过她脚上任何一处,嘴角往下压着...
他看起来不像是不高兴,倒像因为担心她脚上有无问题而紧张着。
柳彩云定定看他颈上的银链。
那是他说要送她、她没有带走的那根链子。
她若有所思地摸上自己颈上的同款黑链。
“又不是小孩子,为什幺要鞋子也不穿地往外跑?好在没踩到玻璃碎片...”他语气无奈地说教着,打开车门清洗干净双手,又阖上车门,“等下送你回去的时候先给你买一双鞋子...”
大概是发现此时的说教不太合适。他任她把双脚放在他腿上,两手放在身侧,垂着眼问她:
“最近...最近过得怎幺样?”
“很好。”
“过得开心吗?”他追问道。
“还不错。”
他释然地笑起来,像是暖阳融化冰雪:
“那就好。”看来他之前的决定是对的,“休息好了吗,休息好了我送你——”
“哼——”兔子被逼急了也会亮牙。她兀地脚腕使力,柔软脚底隔着西装裤狠狠来回搓了搓他阴茎位置:
“潘金虎,你他妈的就是个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