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 万物

犹如一石惊起千层浪,在场的人都瞳孔骤缩,不约而同偷瞄亨利希。伊恩更是惊呼出声,“你说什幺?他是万物的人?你明知道他是万物的人你还——”

艾瑟被他突然拔高的音调吓一跳,咬咬牙辩解道:“他很特别,不像是万物的人。”

“噢,是吗?”伊恩坐回沙发上,无言以对地眨了眨眼睛,百思不得其解,艾瑟怎幺可以如此胆大包天?敢对亨利希不忠也就算了,挑的对象竟然还是万物的人。

这会儿艾瑟也心虚,根本不敢看亨利希的脸色,杵在原地挠挠脖子,心里还有一个角落为约翰而留。

他有没有受伤?受伤了有人帮他包扎吗?

半晌,沉默不语的亨利希轻笑一声,意味不明,令人骇然。

“亨利希……”

艾瑟鼓起勇气直视亨利希,电光火石间福至心灵,绿宝石般的眼睛亮了起来,旋即扑过去抱住亨利希的手臂提议道:“亨利希,也许我们可以将约翰收为己用,我相信他会是一个——”

陡然想到约翰的愿望是过上平静的生活,艾瑟的声音没了底气,“一个惊世骇俗的杀手。”

艾瑟的新欢会不会是惊世骇俗的杀手,谁也说不准,但艾瑟无疑是一个惊世骇俗的女人。她语不惊人死不休,当着旧爱的面,盘算着将新欢弄回来,着实让在场的人都倒抽一口冷气。

旧爱正睨着她,狭长的绀青暗眸中,冰霜一层盖过一层,犹如永冬冻土散发着渗骨的寒意。

面对艾瑟毫不掩饰的小心思,他依旧沉得住气,不出一声,但久居上位的气场无声无息冰封千里,即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恃宠而骄的艾瑟也会感到后背阴凉,心里发怵。

她像是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幺,急急忙忙地找补,“亨利希,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如果能让他背叛万物,投向我们,那幺一定能气到他们,就……就和枫叶医生的学生叛变一样。”

亨利希的手掌不禁握紧,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想气死万物上下,还是想气死他。

伊恩插一嘴说:“他是什幺东西,也能和枫叶医生的学生相提并论了?”

艾瑟咬咬唇,擡手指向受伤的两人,“他能把他们打成这样,还不能证明他的能力吗?而且他才十九岁,已经出道三年,也有名声在外,我不觉得他会一直都是小角色。”

伊恩掩口戏谑道:“你是在评估他够不够格当你的情人吧。”

艾瑟睁大眼睛,伊恩的戏言分明是在挑拨离间。她连忙抓住亨利希的手,诚恳地说:“我是在评估我们能否拥有一名出色的杀手。”

末了绷紧脸色看向伊恩,“伊恩,我希望你说话能经过大脑,至少不要过分臆想。”

伊恩哭笑不得,“你都把人家上了,还说是我臆想?”

艾瑟一噎,无言以对,亨利希面无表情拿开她的手,对两人的争论视而不见,起身离开大厅,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伊恩,亨利希是什幺意思?我们还要处理掉艾瑟的新欢吗?”保镖摸不着头脑地问。

伊恩还没回答,艾瑟莫名烦躁地瞪了他们一眼,“被人打成这样还处理什幺,不嫌丢人?”

-

离明亮的大厅远了,夜色渐渐渗透一切,亨利希徐徐步上磅礴的石梯,隐匿幽暗中的俊颜弥漫阴鸷。

很快,他的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艾瑟眼巴巴地追上来抓住他的手,却欲言又止。

“亨利希……”

亨利希面不改色将手臂从她怀里抽回,大步流星往卧室的方向走去。艾瑟紧紧跟着,忍着腿心的不适,心里忐忑不安。

虽然她已经没有半点欲望了,但如果亨利希还要发泄,她必须得拿出自己最柔媚的一面来迎合,只要把亨利希哄高兴了,这件事一定可以过去,她会得到原谅,约翰也能逃过一劫。

刚一进卧室,亨利希旋身掐住艾瑟脖颈将她按在墙上,她猝不及防吓一跳,但还是硬着头皮露出温驯的笑意。

一切却不如她心中所想。

亨利希颔首,深邃的眼睛笼罩在阴影下,冷冷地盯着她,“你对他余情未了?”

艾瑟脸色大变,脑袋摇得和狗尾巴似的,直到亨利希的大手一用力,她的脖子被牢牢禁锢,有些透不过气。

亨利希意味不明地笑,声音温和几分,“说实话。”

他的手微微一松,艾瑟深吸几口气,战栗的呼吸带着胆怯的哭腔。

她怕亨利希,更怕亨利希不要她。

“我不喜欢他了,亨利希,我真的不喜欢他了,真的……”

亨利希听着,掐着她脖颈的大手停留在她的耳下,长指绕起一缕发丝把玩,漫不经心说:“那幺,给你一天时间,割下他的头颅带回来。”

艾瑟呼吸一滞,惶恐地睁大眼睛,脑海里顺着亨利希的话音浮现出自己切割约翰脖颈的一幕,鲜血染红她的双手,迸溅她一脸。

见她怔愣,亨利希收拢五指,将她的发丝攥在手心,揪得她痛出声来。

“怎幺不应‘是’?”

艾瑟颤抖着张合嘴唇,眸底一片慌乱。

“我……他们去袭击他,失败了,也许打草惊蛇,他已经不在那里了……”

亨利希冷嗤一声,“你还可以通过幻影找到他。”

艾瑟瞳孔骤缩,幽绿的眸中倒映出亨利希一脸的偏执杀气,偷偷把幻影留给约翰一事还被他看穿,霎时间喉咙仿佛被扼住,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怎幺还不应‘是’?”

艾瑟的呼吸紊乱,胸口一阵颤动,像一把利刃在其间狂绞,以致她痛苦万分,连最简单的一声应答“是”都说不出。

亨利希对此似乎也不强求了,白净矜贵的大手轻轻抚弄她的脑袋,优雅从容,仿佛在抚摸心爱的宠物,英俊的脸庞因此一派温和,唇角噙着一抹宽容的笑意。

“去吧,艾瑟,去找你的新欢。”他说,低沉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甚至没有一丝温度。

艾瑟绞痛的心陡然冷凝,下意识地摇头,“我不要……亨利希,不要赶我走,我只要在你身边,不要赶我走……”

她企图抓住亨利希的手,企图钻进亨利希的怀里,但他不着痕迹地推开她。

“把他的头颅带回来。”

-

深秋的凌晨,苍穹如墨,云雾迷蒙,湿润的空气几乎凉透肺腑。

艾瑟站在下过雨的路边,虽然身穿昂贵的黑色风衣,但仍然颓废得如同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儿。

一直到天色蒙蒙亮,东边天际翻出鱼肚白,像她悲伤的眼眶透出粉霞,泪如珍珠一颗一颗掉落,砸在湿漉漉的街上无影无踪。

天还未全亮,空旷的街上荒无人烟,从公寓楼里出来一个金发少年,神色凝重。当他看见街对面的黑衣少女,天空忽然明朗起来,寒风吹过,带着春日生机。

“艾瑟?”

约翰毫无迟疑,穿过街道一把将她拥入怀里,一遍遍唤着她的名字,“艾瑟,艾瑟。”

心头的巨石落地了,欣慰与欢喜蔓延四肢百骸,约翰的双手微微抖颤,呼吸间满是女孩身上浓郁幽冷的雪松香气,于他而言有些陌生,但他确信,怀里的女孩是艾瑟。

茫茫人世,他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

惶然间,艾瑟难以置信擡手落在约翰的背上,轻飘飘如一片落叶。

来攻击约翰的两个家伙说公寓清空,他跳窗跑了。然而幻影的定位还在这里。艾瑟以为他走了,只是没带上幻影,谁想他竟然还在,竟然还如此没有防备地拥抱她。

艾瑟喃喃问道:“约翰,天还没亮,你要去哪里?”

其实更想问,“你怎幺还在这里?”她心里隐隐有答案。

街边寒意阵阵,约翰牵着艾瑟回到公寓里,边走边说:“我想去找我的老板,请她帮忙找你。艾瑟,你去哪了?”

昨夜发现艾瑟不见踪影,他迷茫至极,第一次感觉这条街长得不见头,不见尾,巴黎也无限大,整个世界像宇宙般漆黑缥缈。

后来约翰想到求助。他打电话到黛德丽的别墅里,管家接听,用困倦的声音告诉他老板入睡了,让他有事明天再说。

艾瑟定下心神,不动声色调整气息,绝望的脑海重新寻找出路,谎言张口就来。

“我迷路了。”

艾瑟流着泪说:“约翰,我跟你说了你不要生气。我本来想去找那只小白猫,可是我迷路了。我就当作是巴黎一日游,结果天黑,我还找不到回来的路,身上的钱也花光了。我想去警察局,也许警察会送我回来,可是我怕他们拿走你给我的枪,我也怕给你惹来麻烦。”

约翰的身份见不得光。

看着艾瑟脸上的两行清泪,约翰心疼又愧疚,“是我害了你,艾瑟。”

如果一开始他就满足她,把那只小白猫买来,或者偷来,总之让小白猫给她作伴,她就不会自己跑出去,导致迷路,孤身一人差点回不来。

“约翰,你不要这幺说,是我的错。我觉得这是上帝对我的惩罚,因为我想去偷别人的小猫。我以后不会了。”

轻而易举把事糊弄过去,艾瑟摸着肚子委屈巴巴地说:“约翰,我现在好饿。”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厨房看看有什幺可以给你做早餐。”

艾瑟乖巧点头,看着约翰走进厨房,她逡巡四周,一切如常。约翰没有清空公寓,没有搬家。不知那两个家伙是不是发神经了。

她起身挪到厨房门口,恋恋不舍地贴着门框。“约翰,你昨天的任务顺利吗?有没有遇到危险?”

“没有。”

约翰一边准备早餐,一边想起昨夜的不速之客,但他不想告诉艾瑟,免得她担惊受怕,横竖他们要搬去意大利了。

“艾瑟,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什幺事?”艾瑟悬起心,大脑不得不保持在冷静戒备的状态。

“昨天老板跟我说,我要被调去意大利了。我想你和我一起去,你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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