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方怪异,等待效果

稽之瑾长臂伸展,晚菀急了,她倏地站起,忘记车顶棚没她个子高,脑袋嗡嗡响,细白手指指他,“还不放开?后面一队侍卫,都是保护我的,还有太医们,我是去现场查看,不是去送死。”

觉得还不解气,直接斜眼冷睇,问,“蔚崃呢?他如若在,绝对不会阻止我。”

桀隽远心疼地去抚弄她头顶,“宝贝儿,好莞儿,别生气,别生气,都是关心你。”

晚菀顺势,坐他怀里,看都不看一眼外面那张落寞受伤的脸。

稽之瑾心内五味杂陈,缓缓放下手臂。

原来,在她心里,还是亲疏有别,尽管她不说,裘家、桀家,都比稽家更得她心。

裘家人爱护她,是从骨子里的真诚和宠溺。

桀家人,理解她,支持她,是从强大背景给她支撑。

这幺危险的一次出门,裘家有人在身边照顾,桀家家主给她撑腰。

而作为稽家的他,却只会从本能上阻扰她,从未站在她的角度去想事情。

难怪她更喜欢那两家。

自己对她的心,即便是真的,也不会让她真心感动。

果然,还是做错了。

后面一众马车,陆续将停。

晚菀心急如焚,直接朝窗外嚷,“走,快走!天黑前一定要赶到!”

稽之瑾让开,马车辚辚,鱼贯疾驰。

稽之瑾心情复杂,看着马车离去。

桀蔚崃听说刚才皇帝的马车队出行,直接去瘟疫前沿,得知居然有晚菀,果然,淡笑后无比自豪道,“有气魄,像个女将军。我前去照应,这边交给你和湛屠。”

说罢,骑马跟上,侍卫们也赶紧上马。

卷起尘土阵阵,瞬间不见踪影。

稽之瑾望着自己空荡荡的一条腿,把叹息埋在心底,打起精神,继续做事。

大皇子胤湛屠,一身袈裟,坐在高高的祭台上,为那些焚烧的尸骨,专心致志做头七道场。

经幡猎猎,磬鼓阵阵,白色纸钱,飘散四处,光的透亮的脑袋,削瘦的身材,那身肥大的暗黄色袈裟,更显神圣和肃穆。

这也是皇恩浩荡,安抚人心,稳定百姓的最直接方式。

晚菀的车队,紧赶慢赶,总算在太阳还没落山前,赶到响马凼。

再次到达这里,晚菀依然感觉十分不适。

接过海潮递来的水壶,喝口水后,她径自朝那被围起来的地方走去。

烈日照射过的地面,草叶都是焉焉的,她提裙蹲下,口鼻捂好帕子,开始仔细查看土层,还有比别处更为茂盛鲜嫩的绿色草丛。

有年长太医过来,晚菀礼貌扶老人蹲下,“陈老,您看,这是否像鸡毛草?草叶边缘有序齿,呈对称生长六片,翠绿多汁,禽畜最喜欢吃,还带有草香味。”

陈太医的长胡子几乎快要垂地,他捂住口鼻,盯着这片草丛,自己拿不准,又让其他太医过来。

最后,大家一致认为,这草就是鸡毛草。

只是,这草本身没什幺问题,只是长在埋尸地之上,便就有问题。

土壤被尸体带有毒性,在这样的土壤上生长的鸡毛草,也难以避免有毒性。

禽畜吃了这样的草,自然把毒性带进体内。

一旦有人吃过这些禽畜,或者接触禽畜,自然就带到人体内。

瘟疫,自然就形成。

这是一招妙棋,有时间跨度,只需提前筹谋,即便瘟疫爆发,也难以找到幕后者。

晚菀站起,用帕子擦额头渗出的细汗,“我有法子,可以先小范围试一试,看是否有效。”

见桀蔚崃下马过来,她赶紧招手,“找一处宽敞院落,熬汤药需要埋好几口锅,还有,派人严格守住院落,我这方子不能外泄,唯恐被坏人窥见,阻扰咱们的好事。

等测试有效,再推广下去。”

桀隽远听见,不等叔叔发话,迅速招来侍卫长,把征集来的院子,让侍卫长赶紧去选。

桀蔚崃见她脸晒的通红,正要拿帕子给她挡住,哪知,后面的裘海潮,已经撑开一把伞,把她头顶团团罩住。

晚菀提裙和陈太医边走边说,压根没注意到两人互相对视摸鼻笑。

响水凼最近的镇子叫汪家河镇,而镇上最大的一处宅子的主人姓冯,因为瘟疫爆发,一家人搬到另外的地方居住,这间宅子空出来,被官府征用。

等所有人到达冯府时,三进院落,空旷宽敞,厢房呈合围式,偌大的空地,就在第一进院子里。

实在合适不过,晚菀环视一圈,选了处墙角空地,至少可以埋灶三个,心下稍定。

她可以按照自己的方子去做,可太医们自然也有自己面对瘟疫时,积攒下来的一套经验,多管齐下,才能见效迅速。

太医们也明白,今日能把瘟疫攻下来,在皇帝那,不仅光宗耀祖,还是会记入史册的大事。

话不多说,各自忙活开来。

晚菀让裘海潮开始挖坑埋灶,同时吩咐一起来的叔侄两人,一个负责收罗柴草,烧锅熬汤药,一个去派人寻找陈年稻草,越陈越好,稻草上有霉烂的为最佳,越多越好。

至于其他药材,自有朝廷专门官员负责,及时送来。

桀蔚崃带来的人,去做更困难的找稻草。

桀隽远带来的宫里侍卫们,已经被分派成几组,看守院子的,给太医们打下手的,还有把手关口,严防闲杂人观望。

等到裘海潮挖好洞口,大锅便被当地里正及时送来,晚菀让裘海潮把自家先带来的一大包配好的草药随清水入锅。

桀隽远亲自带人去找的柴火正好赶到。

裘海潮烧火,两个侍卫负责把柴火劈小好烧,而桀隽远则去宅子厨房,吩咐随身小厮烧茶水。

这幺热的天,不能病人治好,自己却倒下。

桀蔚崃一身灰泥混合汗水回来,正在搅拌的晚菀,让他派人赶紧在另一口锅下烧这些稻草,把草木灰扒出来,筛去没有完全烧透的稻草,保留最细的那层灰。

适当的草木灰,加入她这方子的汤药,便是对抗这次瘟疫的好秘方。

另一边,太医们也根据自己的方子,如火如荼的干。

药材商们,都在警戒区外焦急等候。

只要能被朝廷征用,不仅有高于市价的朝廷专银进账,还能趁此机会,为自家打出大名头,即便这里有瘟疫,可为了更大利益,没谁会退缩。

晚菀的第一锅,总算熬制好。

加上一汤匙的草木灰,这份汤药由划归到自己区域的百姓人家试用。

桀蔚崃去按照晚菀的方子,继续收罗药材。

如此反复,一直忙到深夜。

晚菀区域的第一批百姓,服用后,两个时辰精神稍好,无发热无力。

派去看诊的大夫,把结果送来时,晚菀知道,自己的方子,应该算是成功。

后面,只需如法炮制,逐层扩大服用人数就行。

三副汤药下肚,瘟疫传播停止,五日后,病患症状全消。

可她还是不敢大意,晚饭都是桀隽远喂了几口,她就继续伏案,对自己的方子,再三斟酌改进。

一起来的太医,一共八位。

其中就有周太医,还有年纪最大的陈院判。

汪家河镇的百姓,染病人数十之八九,晚菀的区域全都喝完汤药,其他大夫的汤药,也陆陆续续送出去。

能药到病除最好,老百姓才会觉得有希望。

晚菀知道,太医们也知道。

大家都在焦急等待,等待服药后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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