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苏氏阿言
第六章新妇
景宏十二年四月初十，正值万物复苏之季，一支简朴的送亲队伍从上京城出发前往渝关。
定亲快两年，苏善清终于要完婚了。
四月二十，黄道吉日，宜婚嫁。
今日的苏善清一身金线红衣，发髻束得规规整整的，脸上堆着笑，满面红光的，谁见了都要道一声‘好儿郎’。
他按着吉时将新娘接回家，苏擎坐上座受了新人一拜。
苏善言在人群中观礼，而有的人在观她。
她好些年不在外边行走，今日大家都在传苏家龙凤胎除了那双眼一样，其余可没一样相同的，也是怪哉。
李钰也在看她，自前年城门见过后，再就是第二日拜会苏擎时见过，其余时间真是无处寻她。
喜烛的火焰在空气中跳了一下，新娘李媛媛独坐在新房里等她的新婚夫君，前院的热闹声不断传来，她隐在盖头下的娇颜略带担忧。
苏家是武将世家，今日一群男人怕是有得喝了……
忽然房门打开，似乎有人进来。她听了一下，立马知道不是苏善清。
苏善清习武脚步轻盈，这个脚步声明显重点。
“是谁？”李媛媛不安的问道。
女子声音灵动，苏善言听着悦耳极了。
因视线受阻，李媛媛只能看见一双镶珠的绣鞋朝自己走来。紧接着一张稚童的脸闯进她的盖头里，她吓得往后躲，结果两人一起倒在喜床上。
苏善言意识到自己闯祸了，慌忙起身，幸好还没忘去扶新嫂子。
“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你没事吧？”
李媛媛坐定，缓了口气，整理了一下喜服。
“无事。你是阿言吧？”
小女娘诧异，“你知道我？”
李媛媛想这普天之下，也只有她才敢做这种事了。
“你大哥说起过你……”
“我就是想看看你，我没恶意，你别和大哥说行吗？”
李媛媛在盖头下轻轻勾唇，心道这还是个孩子，犯错害怕挨训。
“好，我答应你”
苏善言眉眼弯起来，“多谢”
忽然外面的吵闹声近了许多，小女娘连忙完往外跑。
“有人来了，我先走了，明日再见”
“好，你慢点”李媛媛担心她跑快了再摔着。
苏善言觉得她人不错，心里的抵触少了许多。
她跑出去发现兄长正站在院里等她呢。
苏善信上前拉着她朝侧门走，“你来这里胡闹什幺，要是被爹知道了，又该罚你跪静室了”
她嘟起嘴，语气不服：“我又没做什幺……”
“你难不成还想做什幺？！”
“我……”
苏善言眼见说不过他，便想耍脾气挣脱他的手。
苏善信怕动静闹大了，只能用强带她走，他拉住她的胳膊蹲下用力将人扛在自己肩上快步走出苏善清的院子。
苏善言用力拍打他的后背泄愤，她这点力道对于苏善信来说不过就是挠痒痒罢了。
出院门的时候苏善言努力擡头看着众人簇拥着丰神俊朗的大哥走进来，她觉着这是她见过最好看的大哥了。
欣赏不过片刻，苏善信便扛着她穿过两座宅子的侧门，快步回到拱珠苑。
将军府这边很安静，几乎所有人都到隔壁帮忙去了，苏擎更是还在那头拼酒。
今夜月光皎洁，苏善言闹着要在廊下吹风赏月。他便将她放下来，两人并排坐在台阶上。
只是小女娘并没有赏月，而是赏起了人。
白日里，她不小心听见那些长舌妇说苏家男人颜色好，且还专情，然后又诟病她兄妹二人不像。
流言蜚语听得多了，就往心里去了。
兄妹俩对望，苏善言慢慢遮住兄长下半部脸。
她又拉起他的手掌遮在自己脸上同样的位置。
两人现在只露出眉眼，眼眸里映出彼此。
“为何只有眼睛像？”她幽幽的问道。
小女娘呼出的热气打在手心里温热潮湿，还有些痒，少年把手拿下来攥成拳头。
他毫不在意那些流言，也告诉她：“不必理会那些人”
苏善言噘着嘴爬进他怀里，小手自然伸进他的衣襟里摸肉。
苏善信搂住她，并不恼她这样，只是在她掐疼了他的奶头时才微微皱眉。
“兄长，会永远和阿言在一起吗？”
“会”
“那能永远让阿言摸奶奶吗？”
少年垂眸温柔的看着她，“能”
小女娘一连得了两个肯定的答案，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了。
“阿言还想要亲亲”
少年眉眼带着浓浓的笑意，低头将双唇印上她的唇瓣轻轻碾了碾。
她想要的他都会给她，因为这是他的阿言。
第二日新媳妇敬茶，家里只有苏擎一位长辈，那些繁文缛节便省了，直接开了早饭。
李媛媛本想伺候用饭，谁知道刚站起来就被苏善言叫住。
“大嫂你站着干嘛，可是要拿馒头？还是哪个小菜夹不到？”
“啊？不是……”她被问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那坐下呀，你要是吃不到叫兄长挪过来就行了，不必那幺麻烦。”
苏擎似乎懂了侄媳妇的窘迫，当年自己夫人也是这样……
他直接发话：“侄媳妇坐下吃吧，家里没那幺多规矩，我还以为清儿和你说过呢。吃吧，边吃边聊”
李媛媛这才敢坐下。刚坐定，手里就被小姑子塞了个大馒头，她看着雪白的馒头一时不知如何下口……
“吃呀，大嫂，我可喜欢吃厨房做的馒头了，又软又甜，像奶奶……”
苏善言这话一出，三个男人不约而同开始咳嗽。
苏擎一筷子打在她的手背上，“咳……说什幺胡话呢，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苏善言嘟嘴揉揉手背，“知道了，爹”
“侄媳妇，来了苏家，没那幺多规矩，往后更不必日日请安。你们小两口要愿意就还在一块吃，要是想自己吃也可以。”
李媛媛看向自己夫君，这事她不敢做主。
苏善清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让她不必紧张，“我们还是来叔父这吃，而且白日里我不在家，媛娘和阿言还能做个伴”，他又低头对妻子说：“快吃吧，粥要凉了”
李媛媛点点头，只是那个馒头太大了……
苏善清拿过来掰了一半给她，她才开始吃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