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馆的三层空置着,一片漆黑中各类大件家具几十年如一日地静立在原地,如同蛰伏已久。
无法感应到任何细微的魔力波动,希达克里特停下来,问你:“阿琉斯,这里有什幺值得注意的地方吗?”
“没有,如果对你来说同类的‘死亡’很常见的话。”你摇摇头,嗅到一丝淡不可闻的尸臭味,说明某个角落藏着一具陈年的尸骸。
“嗯,感谢你提供的信息。”他朝你礼貌地颔首,同时出其不意地向小客厅方向掷出一团光芒,“不过,你似乎疏漏了一点,下次要记得对老师知无不言。”
两种魔法相碰撞的耀眼爆炸打破这里长久的沉寂,高温空气的余波将你和男人的衣摆吹得猎猎翻飞。
一个黑影像一根蓄满力的箭矢般瞬间穿破气流,手上是一点锐利的寒芒,以几近势不可挡的力度向你们袭来。
不再掩盖浓浓的杀意,黑影的目标顺带着包括看起来没有威胁的你。你心里估测着,要是以你的身体素质硬接这不要命的一击也得受伤。
在这瞬息间,你转头看向男人会怎幺接招,却发现希达克里特依旧一步未动,只是微微压低了眉眼,柔美的面容上增添了几分冷冽。
唉,和知识打交道的学术分子,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可不能就这样站着发呆啊。你无奈地叹息,希达克里特肯定是被这种场面吓傻了吧?就让你做一回英雄救次美吧。
黑影杀手无限地逼近,气流甚至扬起了他脸边几缕散落出来的银色发丝。
希达克里特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对上他用魔法遮盖全脸后的眼睛。杀手悚然一惊,自小就游走于钢丝上的危险直觉正在疯狂地警告他立即后撤。
他和你们的距离太近,抱着必杀决心的袭击反倒不可能选择回头了。目标是故意露出破绽,让他误判最佳的机会。
杀手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撞上男人面前突然浮现的光壁,一阵电流横冲直撞地袭向脑后,随即软软地瘫痪在地,只残留着意识。
“怎幺了?”希达克里特挑起一边眉毛,笑意盈盈地对你说,“刚刚,阿琉斯是准备为我挡下他吗?”是陈述的语气,仿佛已经笃定了你的答案。
“……”确实是那样没错。可是,要在他面前承认你其实已经把这个看你的眼神总是别有企图的银发雄性人类划为了所有物,显得做你的从属也实在是太轻易太不挑了。
不留情面地掐住他的下巴往下带,你故意撒谎道:“别以为你有多了解我,只不过是打算杀了他然后吞噬他的一切,救你是顺便。”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所以你也知道了吧,以后应该对我百依百顺作为回报才对。”
希达克里特配合地低头弯腰,不禁“噗嗤”笑出声:“原来如此。”
他纤长的左手轻柔地复上你掐着下巴的手背,特意提醒:“阿琉斯,再不吃掉他的话,任务失败后的杀手就马上准备自杀了。”
呃,明明目光一直放在你身上,希达克里特是怎幺看出来与漆黑地面融为一体的杀手的小动作的。
你终于松开手,蹲下身拎着杀手的衣领口把他靠着花纹繁复柔和的壁柱。杀手的身形外貌都用障目术完全遮挡住了,但你能从气息判断,她是个年轻的雌性人类。
“介意我在一旁观察你口中所谓‘吞噬’的过程吗,阿琉斯?”希达克里特认真地说,“我不会影响到你的。并非出于无聊的猎奇心态,也许你暂时无法理解,其实对于我们而言这是一场十分重要的学术研究。”
“哦,这就是你假装没有发现杀手,特意引诱她到三层,并且留下性命的原因?”出乎希达克里特预料的是,你反应得很快。
威尔森对你可以说得上忠贞赤诚,可你遗憾地发现,与前者相比,希达克里特实在难以驾驭。他每一个看似平常的行为都别有目的,彬彬有礼的言行举止背后是三言两语说不明白的疏离——你歪歪头,莫非是因为种族不同?但威尔森却极其自然地接纳了你。
希达克里特顿了一下,说:“对。你的捕捉很敏锐。”
你才不稀罕他的恭维,变得尖利的牙齿贴近杀手的脖颈,你侧过头漫不经心地说:“你们人类,不是很害怕怪物吃人吗?场面可是很血腥的。”
你记得,“孔雀蜘蛛”的前肢刺穿那个年轻人时,希达克里特看向它的眼神分明是藏着一丝嫌恶的,而后迫不及待地挽着你去了三层。
“我想,阿琉斯‘小姐’或许是误会了。能一步步爬到这个位置的我,从始至终,都算不上什幺‘贵族’。”
语气很揶揄,男人把一只手端正地放于身前,却对你行了个绅士礼。
引发骚乱的杀手死后,封锁公馆的无形屏障也解除了,再没有任何一个活人从大门里走出来,郁积的血腥味倒是随风飘散得很远。
巡逻队顿觉大事不妙,先紧急报告给了“惊奇秀”的经纪人,没有一个人敢走进展览着大量杂交种的公馆查看现场。
大腹便便的布莱兹从睡梦中惊醒,汗流浃背地赶来葛蕾皇后区,指挥工作人员疏散怨声载道的游客,立即联系骑士团和圣教会前来控制局面。
做完这一切的布莱兹绝望地想,他的职业生涯在今晚实实在在地到此为止了,委托他管理“惊奇秀”产业的几个家族肯定会愤怒地把布莱兹送进监牢。视财如命的商人贵族,恐怕恨不得亲手了结他,从精神上弥补资金损失。
这栋以一个诡异传闻出名的公馆,他们可花了大价钱重新翻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