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诺陶的公馆:等待与希望(四)

最后,是希达克里特为你“擦拭”干净身上的血迹——当然,在你看来,不过简单的一个响指就搞定了。昏暗的光线里这个莫名很熟悉的动作,让你隐隐约约想起某个见过的人。

空气里水流状态的光芒细致地拂过皮肤表面的脏污,温温凉凉的。如果不是地上躺着一具脖颈处有一道狰狞的撕咬伤口的尸体,仿佛这里什幺都没有发生。

尸体被他熟练地扔到二层游荡的杂交种面前,嗅到新鲜肉体的杂交种们争先恐后地聚集过来啃噬,直至地面只剩下零碎的组织,真是一场完美而行云流水的毁尸灭迹。

虽然没有沾上任何一点不该有的污秽,希达克里特还是象征性地在蒙灰的壁挂式镜面前整理了内外的仪容。

“我说,你真的是只是一个每天搞学术的学者,背地里没有偷偷赚过杀人越货的佣金?”你站到他的背后,看着镜子里五官线条柔和的希达克里特,怀疑道。

他微微笑了笑,意有所指:“综合我的自身条件来看,如果对这两个职业投入同样的精力,最终结论是做一名学者效益更好。”

经过两团魔法能量冲击的震撼“洗礼”,小客厅里的摆设东倒西歪,一些保存完好的纸质资料从大开的抽屉里掉落到了地上。

希达克里特走过去随意捡起来瞧了瞧,是一本羊皮编织包材的日记本,露出几张潦草的研究资料的一角。

有意思的是,某个人在日记本上施加了一个封印魔法,想要打开它的话需要正确写出室女座星系演化过程中一颗恒星与气体的相互作用公式表达。这是一道十分经典的题目,他在每年的学院招生笔试试卷里也很喜欢出同类型的问题。

短短几十秒,封印魔法便化为了一束迷你的拟态烟花,祝贺来人的答案正确。

你也凑过去看了一眼,整页都是密密麻麻的花体字,差点要掉进文字的漩涡,就自讨无趣地移开眼。

“凯伦•布朗……她曾是受人尊敬的魔力星空来源派的先驱人物,传承发扬了她的父亲西瑞尔的观点。但自从凯伦在四十年前神秘失踪后,她的‘禁书’都被圣教会付之一炬,”一目十行地扫完,希达克里特合上日记本收进大衣口袋,“这幺说,这栋公馆曾经是她的住宅。”

“哦?她都写了什幺?”你有些好奇。人类喜欢记录自己做过的事,而人类群体则将共同记忆编纂成厚厚的书籍,和乐衷于找沙漠魔兽单挑的你完全相反。而且,骑士团、王廷下的贵族商人、学者都遇见过,唯独没有圣教会。

“凝视深邃的星空太久,从而陷入了痴狂。”希达克里特简单地概括,眼底浮现出浓厚的兴味,“不过是那时的局限性导致了可悲的宿命。”如今,混沌蝴蝶的翅膀扇动了命运飓风,时代的齿轮重新开始了转动。

他转而提起了一个似乎毫不相干的话题:“对了,之前你提起过公馆三层里有尸臭味,现在还闻得到吗?”

你皱眉,回答:“臭味时有时无的,比如现在就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男人了然地点点头,将魔力注入墙内的线路,点亮了三层全部的魔晶灯。你看着一盏盏精美的圆灯错落有序地亮起,仿佛暗合了某种奇妙的规律。

原本阴森渗人的室内,瞬间呈现出华光异彩的旧日光景,晶体反射出的暖黄光线落在积灰的地面上,宛如沙砾里的颗颗宝石碎。

“以伊西斯学院所在的方位观测室女座星系,按照恒星的相对位置一一点亮三层的魔晶灯,就能保持魔晶灯常亮。”希达克里特感慨于这个仰望星空的学者们都能领会的浪漫,“成功以公式解析出室女座星系的整体结构,这就是父女二人共同为人类文明做出的贡献。”

果然,还是人类会享受生活,你也不禁承认这个把卓越成就如此低调优雅地融入家居的巧思。要是在你的爱巢实施的话,或许可以用手下败将魔兽的骨架拼建成你的巨大肖像?光是想想,就觉得宏伟壮观!

不幸的是,你还是不得不破坏此时令人眼前一亮的轻松氛围:“希达克里特,那股尸臭味又飘出来了。”你指向通往阳台的破旧玻璃门,就是从门缝里逸散出来的。

在充足的光线里,你们看到玻璃门后是一张布满真菌的红木摇椅,叶片厚实肥嫩的藤蔓类植物在其上自由地攀爬覆盖。阳台是坚硬的大理石地面,除了贫瘠的尘埃,没有可供这种大型植物生存的深厚土壤。

但是,如果摇椅里躺着一具腐烂的尸体,那就说得通了。

玻璃门为希达克里特自动打开,他观察了眼前的尸体片刻,淡淡地说:“是凯伦的父亲,西瑞尔。毕竟女儿公然违背了圣教会奉行的神谕,父亲也只能在这里孤独地长眠。”

联想到他最近刊发的几篇文章,希达克里特的话里暗含着几分自嘲的意味。

脑海里闪过一种可能性,你不同意他的看法:“说不定,他只是永远怀揣着希望,等待女儿回来和他再次重逢的那天呢?毕竟魔晶灯按照父女约定的顺序亮起的时候,西瑞尔的尸体才会出现在阳台。”

凌晨、腐尸与藤蔓。

明明是可怖诡异的场面,他的神情却是前所未有的真挚与温柔,轻声说:“阿琉斯,你也学会人类的安慰方式了吗。”

“我还搞不明白这些东西,只是实话实说。”你直愣愣地回答,对于一只涉世不深、披着人皮的怪物真的不能要求太多。

面容柔美的银发学者乐不可支,他的拳头虚虚抵住上唇,和你呆在一起的时候他的笑点无可救药般断崖式降低。

随即,希达克里斯正色道:“的确,为何西瑞尔的尸身在魔晶灯亮时会出现在阳台,其机制原理还是一个疑团。回去之后需要深入研究凯伦的日记和资料手札。”

“阿琉斯作为事件亲历者,也要在场提供帮助呢。”他伸出一只手,莹白而纤长。

你才不肯干这活儿,立即反对:“对不起,我天生晕字。你还不如再让我表演一个生吞大活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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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公馆主人背景的灵感是以前阅读《基督山伯爵》带来的启发,于是写下了凯伦和西瑞尔关于等待和希望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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