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沈琢来到他的营帐,里头光线非常昏暗,异兽烛台吐露的火光幽幽泛紫,桌案上摆布着她陌生的仪盘法器。
这个沈琢,居然未住主帐,那太后金印,会是在沈复手中幺?
“小娘子在看什幺?”
她盯着一方玉神孔器,被玉像幽幽空洞的眼睛摄住。
分明没有安眼珠,却像有什幺无形之力注视着她。
《观射父论绝地天通》有云:古者民神不杂。民之精爽不携贰者,而又能齐肃衷正,其智能上下比义,其圣能光远宣朗,其明能光照之,其聪能听彻之,如是则明神降之,在男曰觋,在女曰巫。
这像是大能巫师用来通神的法器。
这瑞广王,难道通巫法……
沈琢察觉她有些不对,指诀轻捻一道灵光点入眉心,继而引出一线神光连入她之灵识。
能对玉觋神有感应,此女子神识内、怕是藏着他感兴趣的秘密。
“灵海结珠、心能化念……”沈琢低语。
她的身子,竟是容器。
而在其灵海深处,隐约探到一丝与他的连接,若断若续的一丝微弱灵线,他欲仔细深察,却被一股力道猛力击出灵海。
呵,被人下了禁制?
看来其后有高人,欲将她所携之秘密保护起来。
陈纭只觉得整个身子被怔住动弹不得,紧接着一股力道冲破禁锢,浑身一软。
虚脱倒地被沈琢接住。
等她反应过来已置身床榻。
是沈琢的床铺。
一股幽幽凉凉沁人心脾的神秘甜香。带着木质调的厚重清冷。
应当、是他自己调的什幺香。
那是荼萨花之香,陈纭未曾见过,自然也难知晓。
荼萨花生长在北寒幽深之地,常人难窥。加之帐内光线幽暗,所以她没注意到他的床侧悬挂着一枝白花。
经由巫能保持其离土而生命延续百日不凋。
他要用这百日,拿下临淄。
“沈、王爷这是何意?”
“哦?小娘子主动跟随本王,不是想伺候本王来的幺?”
他拇指抚过女子柔软绛唇,她看不透遮掩于面具后的心思。
“本王便如你愿。”
“王爷误解了……”
她坐起身,企图逃离。手中稍一用力却一阵剧疼。
“可有人跟你提过,容器、玄珠……”他试探道。
“什幺?”陈纭一时没反应过来。
“罢了,本王自己试。”
说罢陈纭被他扣入身下,“小娘子乖乖的别乱动,你能少吃些苦,本王很快就好。”
“沈琢、你、你做什幺?”她直呼其名,错愕于这意外举动。
他明明、应当非是以色迷心之人。
“小娘子身上,还被其他人下了结印?是妖是魔?”他指上灵光一一扫过女子七大窍脉,竟然唤醒双生花的印记。
紫色妖花艳丽绽放于丹田穴位。
“唔你……”她只觉身心涌出一阵莫名快意,面色不由自主发烫,“你放开我……别碰我……”
“呵、小娘子的抵抗,只叫人欲罢不能。”
他毫无避讳将指尖滑入女子的会阴穴。探查到那里混杂的情丝线。
纠缠却不混乱,庞杂却根根有序。不同颜色,不同气息,有些强烈耀眼,有些偃息稍弱,可他能感觉到,即使稍弱些的,也与她的连接很深,直入心脉,蛰伏只待开出最甜美的殊胜情轮。
“原来小娘子先前的情史如此丰富,真叫本王开了眼。”他语气戏谑,又似讥讽。
陈纭不明白他到底在摸什幺,似乎对应的都是她的脉穴。
没有一丝情欲挑逗,可过分暧昧紧密的姿态只叫她想赶快逃离。
“王爷轻薄够了,可否放小女子离开?”她咬唇言词冷冷。
“小娘子还怕轻薄幺?难道不是男人都能将你压在身下?”
沈琢话音刚落右脸结结实实挨上一巴掌,面具险些被她打落。
可这一掌五分力都落在面具上,五分疼反馈给她自己。
加之右腕的伤,此刻更重了些。
“够了,本王不是要轻薄你。”
沈琢捉住女子柔细手颈,掌心溢出柔光玄能,将她左手的伤悉数治愈。
他能医治皮肉伤,右腕骨伤却只能依靠时间长好。
推开他,她慌忙整理自己的衣裳。
这副身子确实人间尤物。
曲线袅娜玲珑有致,那张脸蛋也为此间盛颜。怪不得有资格成为玄珠之器。
“王爷若无吩咐,小女告退。”
她有些慌张。好不容易积攒的一点进展不能打破,今日恐无机会再下手,只能等明日再看。
甲缝藏好的迷药,方才也在混乱中被打落。不知他是有心还是无意。
沈琢命婵莺、姝媚引天象之变,下了整夜的暴雨,将沈约调来围剿他们的精兵尽数拦截在寒石关外。
她要抓紧找到金印的下落。
白日趁沈琢不在,她换上士兵服饰偷偷溜入他的帐中。
借着白日充足明亮的光线,才看清他帐中布局。
非常讲究天灵格局,浓浓扑面而来的巫师气息。
唯独床侧挂着的一枝纯洁幽花,于神秘暗调的房间显得突兀。
可仔细再看,那纯洁之花白中带绿,又似乎很符合房中格调,一种幽途末路的气质。
能找的地方陈纭翻了遍,床下暗阁都给她找到,却无金印痕迹。
难道被他带在身上?还是在沈复那里?
她决心干脆趁机沈复那里也搜一番。
此刻营中之人皆数去围阻寒石关,所留兵力不多,难得的好机会。
只要谨慎些当无问题。
“你小子在干什幺?”
陈纭正捏着鼻子在翻主帐中的床铺可同样有机关暗阁,被褥上汗臭混着脚臭,这男人味儿可真大,一点儿也不讲究。
听到声音身躯猛然一震,低头回身掐着嗓音道:“属下、属下是看老大这里太乱,过来给您整理一番。”
“你是哪支营的?”沈复坐下猛灌了口茶水。
“回老大,属下是伙房的,兄弟们出兵辛苦,老大您也辛苦。”陈纭故意上前替他倒水,营造出一副攀附媚上的小人行径。
“滚滚滚!要你在这献殷勤。”沈复显然心情不好,懒得跟一个小人计较。
“等等,站住!”
陈纭快步欲退,赫然又被叫住。
沈复看到她袖臂上的黄绸起疑,“伙房的人,怎幺戴着步兵的袖章?”
陈纭闭目,糟了没注意偷了一套步兵的衣服。